“不错。父亲大人,在这两三年里您卧病归隐的期间,孩儿等潜心默察,一些明处、暗处的敌人终于都先后冒了出来,让我们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司马昭款款地说道。
“哦?你们也注意到了?你们母亲去世前曾经给为父暗中提醒过,先前为父也只是觉得王凌、令狐愚他们和曹爽一派来往甚密,单纯地认为他们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而已。”司马懿右手一抖,那柄宝剑立刻划出一道银弧似的光芒,“现在,为父才渐渐发觉他们的迹象,实在是越来越蹊跷了,看来他们野心不小啊!”
“父亲大人,据李辅、诸葛诞送来密报,王凌日前和楚王曹彪走得很近,在这两个月里连续三次派人前去兖州境内的白马城暗会曹彪……”司马昭的话只说了前面的一半儿,后面的一半儿藏而不露,意思却昭然而明。
“嗯。那曹爽本系魏室之旁支宗亲,他的父亲曹真当年只不过是曹操收养的义子,那些曹姓直系宗亲藩王诸侯们怎会甘心臣服于他?楚王曹彪是文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实为太祖武皇帝一脉的正宗贵胄后裔,他的名分不知比曹爽这个旁枝宗亲硬了多少倍去!”那剑锋上的凛凛锐芒映照得司马懿脸庞上尽是一片森寒的白亮,“王凌拉拢他的目的,分明是想效仿当年前朝汉景帝时期吴王刘濞谋反一般,待到曹爽弄得人神共愤之时,以‘清君侧,诛逆臣’为名而起兵入京夺权!说不定,王凌他们还想借势像董卓那样废主树威、拥立新君,贪天之功以为己有啊!”
司马师两道浓眉朝天一竖,冷然说道:“父亲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曹爽如今虽和王凌一直在勾勾搭搭,表面上狼狈为奸,但私底下却各怀鬼胎。曹爽一边狠拉他的外甥令狐愚进入幕府担任长史之职,以示优宠,一边又提拔他的长子王广进入朝廷担任吏部左侍郎,分明就是想借助他王氏一族的努力来对抗我司马家。而王凌也乐得来个顺水推舟,顺势便将令狐愚、王广推进朝廷权力枢要之地以伺时局之变!他们两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司马家到时候定要将他们一锅端了!”
司马昭慢慢点头道:“大哥所言甚是。只是王凌、曹彪这一派的危险性其实犹在曹爽他们之上!现在曹爽一派已成满朝元老公卿的众矢之的,他们再怎么折腾都是秋后的蚱蜢,长不了的。然而,王凌却是大魏朝历任三代的宿臣大员,加之他本身乃是汉朝司徒、儒林名臣王允之亲侄,资望甚盛。而且,他的妹夫是雍州刺史郭淮、远房堂弟是镇南将军王昶,关系网络遍布朝堂,是个树大根深的强劲对手。我司马家意欲铲除他们,必须慎之又慎,步步小心,严谨周密才是!”
司马懿默默地听着,陡然将手中宝剑凌空一劈而下,“刷”的一响,划破了层层空气,带起了丝丝锐啸:“昭儿,你立刻启动我司马家潜设在兖州、扬州、徐州的所有眼线,全面监视王凌、曹彪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让他们所有的阴谋暗动在我们眼前都无所遁形!”
“哎哎呀!太傅大人您卧病不起而朝纲日紊,让我等如何是好呢?”何曾第一个奔进司马府后院的卧室,一见到司马懿僵卧榻床的模样,便不禁膝行着爬上前来,泪流不止地说道,“太傅大人——我们都盼着您能为抚宁社稷而早日强撑病体乘辇上殿坐镇经纶哪!”
“何君你这是什么话?太傅大人都病得这般严重了,你还要逼他乘辇上殿坐镇议事么?”随后一齐进来探望的诸位公卿大臣当中,王肃趋步而前亢声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