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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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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妃与珍妃二人复位后,节气渐渐转暖,李鸿章在日本马关完成了与日谈和条约的签订,根据条约款项,朝廷即将割让台湾及辽东半岛,赔偿白银两亿两。消息自日本传回国内,天下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可却都无能为力,不能救天下四万万臣民与水火。而载湉的心早已疼痛到了极点,可他也知道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背负天下重任,不能再一味地沉浸在失败的阴霾与悲痛中,他开始拼命寻求出路,期待“一扫国势日颓之气,朝廷开明通达”的局面,他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拼命想要拯救天下的黎民百姓,不愿再令有识之士寒心失望。

时至初春,太后即将移驾颐和园,皇后与瑾妃都将伴太后的銮驾而行,唯有珍妃留在宫中陪伴皇帝。太后临行前单独召见载潋,意在让载潋定期往颐和园请安。而载潋心中也十分明白,表面上为请安,实际上是向太后汇报皇上的一举一动。

太后之所以选择了载潋,是因为载潋可以得到皇上十足的信任,能随时获悉皇上的思想与打算,也是最方便能随时召见的人,不似召见外臣般环节繁琐。太后无法信任珍妃,她知道珍妃是全心全意向着皇上的,不可能为自己通风报信。而皇后与瑾妃恐怕无法做到如载潋一般,得到皇帝全部的信任。更何况如今载潋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能对自己言听计从,而对瑾妃与珍妃,太后没有这样的把握。

于太后而言,载潋是个完美的人选,既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守在皇帝的身边,又能被掌控在自己的掌心。

而载潋非常清楚,自从自己的阿玛与额娘双双西辞,自己就彻底沦为了太后手中的棋子,若能得皇上一二分偏护,处境尚不至于太过艰难,可若不能,自己就如无根的浮萍,任由太后驱使利用。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便是迫于太后的淫威,去做监视皇上的眼线。

载潋回到养心殿时,心情格外复杂,她望着眼前的重重宫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继续了解皇上心中所想,最后再身不由己地去到太后面前,去说言不由衷的话。她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撒谎,她很怕自己无意的言语之失,最终还是会在太后面前出卖了皇上。

载潋正心事重重地站在遵义门外,犹豫着不知是否要进去,忽听有人从自己身后走过,载潋下意识向后让了一步,见眼前的人身着深蓝色的官服,前胸上的缀绣补子上绣有仙鹤的图样,胡须花白,一直垂到胸前,年纪大概已过花甲。

载潋见眼前的人已注意到了自己,却不知该要如何见礼,正在窘迫间,却听眼前的老人清脆地笑了两声,向载潋走过来两步仰头笑道,“三格格。”载潋听罢后不禁吓了一跳,不知道眼前的陌生人是如何识得自己的。可来不及犹豫,载潋见他身前的绣有仙鹤,已知他是当朝的一品大员,忙福了福身,道,“大人,不知道您如何认得我,我又当如何称呼您?”

老人又轻笑了两声,抬起手来拍了拍载潋的肩,转身便向遵义门内走,双手背在身后,步伐铿锵道,“从前我曾赴你先父邀约往醇邸作客,那时候你还是个襁褓婴儿呢。”

载潋跟在老人的身后,一言未发,见王商正从养心殿内匆匆跑来,躬下身来迎前头的老人进去,忙道,“翁师傅,您可算来了,万岁爷等您一早上了。”

载潋此刻才如醍醐灌顶,原来眼前的人就是皇上的老师翁同龢,载潋无数次在皇上口中听说过此人,却从来没有机会谋面。载潋站在原地看见翁同龢点了点头,朝向王商道,“公公前头带路吧。”

载潋见王商已为翁同龢打了帘子,眼见着他就要进去,载潋忙跑了几步,追到翁同龢身后,希望能抓住最后的机会再同他说几句话,表达心中的敬仰之情,便大喊了一声,“翁师傅!”

翁同龢停住了步伐,回头望着载潋淡淡一笑,载潋鼓足了勇气最终只道了一句,“我常在皇上口中听闻您!”翁同龢在心内笑载潋仍是个极为年轻的小孩,却也回复她道,“三格格,我也常在皇上口中听闻你。”

载潋见翁同龢已进了养心殿,才长叹一口气,轻声笑了笑,正准备转身回偏殿去一人休息,却听见寇连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格格,万岁爷传您呢!”

载潋心中一惊,不明白皇上即将早朝,为何会在此刻传自己过去,可也来不及多想,便跟着寇连材一路向养心殿内走,不禁又好奇的询问道,“谙达,怎么翁师傅进养心殿都不用经人通传?”寇连材轻声笑道,“万岁爷倚信翁师傅,许他不经通传即可出入养心殿,每日早朝前万岁爷也都会先见翁师傅,问其见解。”

载潋听罢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更加不解皇上为何会在召见翁同龢的时候传自己进去。

载潋跟在寇连材身后进了养心殿,见面前正殿内的鸾座上无人,向左看去,才见皇上坐在勤政亲贤殿内,翁同龢坐在皇上对侧,两人正促膝而谈。

载潋压低了脚步声,跟在王商身后缓缓向内走,直到走到皇上面前,载潋才抚裙跪倒,叩头道,“奴才恭请皇上圣安,恭祝圣躬安康。”载潋稍稍抬起头来,又向翁同龢道,“晚辈请翁师傅安。”

载潋话毕后,忽听翁同龢放声而笑,皇上也跟着翁同龢的笑声一齐笑起来,翁同龢拍了拍自己的腿,道,“皇上,臣不敢受三格格此礼,快请她起来吧!”

载湉心情大好,含着笑意向载潋伸出了手,将她拉起后,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来,又听翁同龢道,“三格格方才还和臣说,时常在皇上口中听闻臣呢。”

载湉也不禁笑起来,又拉起载潋的手来,望向翁同龢笑道,“朕这个妹妹还小呢,有趣儿得很。”载潋感觉脸颊上火热,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翁师傅,却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载湉笑过了,松开了载潋的手,只令她在一旁静静站着,便问翁同龢道,“翁师傅,您和朕提过的书,今日都带来了吗?”翁同龢听至此处,也立刻收敛了笑意,起身抚开衣摆跪倒,呈上自己手中两本书来,道,“臣自甲午大败后,自知非西法不可用,所以大搜时务之书而考求,见康有为此书大为惊服,故面呈圣上。”

载潋望着皇上,见他此刻神情无比喜悦期待,从翁同龢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本书来,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

随后又听翁同龢道,“臣与康有为尚不识面,但臣曾听闻康言,日人变法自强,乃有今日中兴之治,及甲午大验,臣才悔不当初,后悔当日不用康有为之言。康有为在书中极陈当今世界,列国并争,非改革不能立国之理,臣心中大为认同惊服,故面呈此书以求圣上一览。”

载湉翻看着手里的两本书,仿佛入了迷,半晌都不肯说一句话,翁同龢仍旧跪在地上,而载潋站在原地已感觉腿脚发麻,而皇上仍没有停止翻阅手中的书,时间一点点溜走,就连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影都已游走,皇上都没有说一句话。载潋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皇上才从书中抽出心神来,目光难掩几度的欣慰喜悦,如获至宝,言语仿佛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载潋只听到皇上忽然高喊道,“翁师傅快起!”

载潋被皇上突如其来的一喊吓得不轻,她见皇上将翁同龢搀扶回到座位上,而后语气极度期待道,“此人如今可在京里?”翁同龢答,“康有为于今年乙未科进士及第,被授工部主事,如今居于南海会馆。”

载潋从未见过如此喜形于色的皇上,纵然是从前他在得知珍妃有孕的时候,在得知康有为眼下正在京城后,载湉竟猛地站起身来,搭住翁同龢的双肩道,“翁师傅,朕要见此人。”

翁同龢道,“皇上,康有为虽著成此书,而如今亦只是六品主事,事实上仍未实就,一介游人而已,若圣上意欲召见,不如先由臣等代为召见,再向皇上转述。”

载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牵起翁同龢的手来,一字一句恳求道,“翁师傅,务必替朕完成此愿。”翁同龢起身又跪倒叩头道,“臣自当鞠躬尽瘁,为皇上问询维新之法。”翁同龢话毕后,载湉才又说道,“总理衙门大臣中,荣禄必当是万万不容变法维新之辈,而你与廖寿恒、张荫桓都是识世界大事,通外域情况的人,朕还算可以放心。”

翁同龢听闻此话忽瞧了瞧站在一旁的载潋,见皇上没有表示,才最终下定了决心道,“皇上,荣中堂,可是太后的心腹。”

话至此处,载湉才落座回自己身后的位置上,他收好手边的两本书,侧头望了望载潋,随后又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轻笑道,“今日太后虽移驾颐和园,将来也一定会无时无刻关注宫内动向的。”

载潋听至此处,心里忽然“咯噔”一响,她想皇上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太后在起驾前见了自己,让自己定期往颐和园请安的事情。她猛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道,“皇上!天地可鉴,奴才一颗心…除了忠于皇上,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载湉侧头望向跪倒在地的载潋,又转过头去轻声道,“你先起来。”载潋惶恐地站起身后,载湉忽直直望进载潋的眼眸里,定定道,“潋儿,今日朕让你来听朕与翁师傅的谈话,唯是想让你明白,今后你于朕,于朝廷而言有多重要。”

载潋大惊失色,实不敢担皇上口中的“朝廷重担”,载湉却一把紧紧攥住了载潋的手,道,“潋儿,你不同于我们,你是宗族女眷,随时可见太后,朕知道,太后没带你往颐和园去,留你在朕的身边究竟是何用意。”载湉扬起嘴角来轻声笑了笑,又道,“从今后,你就照太后的吩咐,定期往颐和园中去,但你要让太后放心,让太后知道,朕每日在宫中是循规蹈矩,什么都没有做。”

载潋定定望着皇上的眼睛,她在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的决心和殷切的期盼,她知道自己要为皇上在太后面前撒谎,让太后以为皇上没任何有维新变法的动作,让太后在颐和园内“放心”,从而就不会来插手皇上决心要做的事情。

载潋知道这个任务有多危险,将来若是败露,自己如今没有了父母庇护,欺骗太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可载潋想要为皇上做些什么,是她在看到皇上为战败痛苦欲绝时就下定的决心。刚巧太后也在此时选择信任了自己,选择自己去为她“通风报信”,自己就拥有了可以保护皇上的机会。

载潋仍旧望着皇上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面临着极度危险的局面,她的心思不可能比太后更加缜密,手段也绝对不及太后万中之一,以她的能力与太后对抗,就如虫臂拒辙,可为了皇上心中的理想,她愿意一试。

“奴才愿意。”载潋望着皇上的眼睛淡淡说道,载湉听罢后如释重负,更加攥紧了载潋的手,道,“潋儿,对不起,朕不愿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可如今是连朕都决心要铤而走险了,你是朕最能放心托付的人。潋儿,朕会极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伤害。”

载潋用另一只手覆在载湉的手上,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皇上,奴才要您保护好自己。”

载湉在勤政亲贤殿与翁同龢谈过话后,才往正殿早朝,载湉命载潋回去歇着,载潋便从一侧退了,不敢经过正早朝的正殿。

载潋回到偏殿后,仔细回忆着翁同龢与皇上之间的谈话,忽想起“康有为”这个名字来,仔细回忆了许久忽然想起来,从西山为额娘扶灵回来时,曾在闹市中遇见一中年男子激情昂扬地大做宣讲,卓义还沉迷于他的理论,讨要了著作后便要去追随,那个中年男子正叫“康有为”。

后来太后就传载潋入了宫,连阿瑟都未跟来,载潋更是许久都不知卓义的去向了。

想至此处载潋只觉不安,不知道自己走后阿瑟近况如何,卓义又在同文馆学习情况如何。载潋知道阿瑟请个倔强直爽,独自留在府中不知道是否会觉得别扭,更何况载潋一早便知道她心底里是不喜欢满洲亲贵的。

载潋后悔当初被额娘离世的噩耗冲昏了头脑,什么也顾不上了,没能将阿瑟一起带进宫来,如今也不得联络。她左思右想,最终也能对静心道,“姑姑,劳您回府里一趟,替我看看姑娘如今好吗,领她一起回来吧。”

静心二话未说就答应下来,载潋想送静心出遵义门,刚出偏殿的门却正遇见散朝而出的诸多大臣,载潋只得靠边颔首,身为女眷不敢挡了朝廷重臣的路,抬头时却正遇上病体沉重却仍旧支撑的六叔。

载潋也许久没见过六叔了,飞奔着从台阶上跑下来,向六叔请了安后便止不住地落泪,见了长辈,总令载潋想起才刚离世的额娘。恭亲王拍了拍载潋的肩头,见她如此,也不禁跟着落起泪来,道,“潋儿,你额娘去了,你要爱惜自己。”

载潋点了点头,关怀问道,“六叔的病,如今有起色吗?”恭亲王含着笑点点头,他自知身体已无回春之日,却安慰载潋道,“我好多了。”

载潋听罢后心中破为宽慰,恭亲王却又问起别话来,他一直牵挂那个经由醇王府送到同文馆上进学的学生,“潋儿,那个名岳卓义的学生,如今在同文馆上都好吗?受你额娘嘱托,我时常牵挂他。”

载潋也不知卓义在同文馆上的情况,也不敢告诉六叔,上次见到卓义时,他正如疯魔了一般痴迷于康有为的言论。为避免六叔再做过多的担心,载潋便撒了谎道,“六叔,卓义虚心进学,在同文馆一切都好,将来一定能不负六叔厚望,助益于朝廷的。”

见六叔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载潋才放下心来,但片刻后却又更担心起来,她此时无比担忧卓义的情况,正要送静心走,却又忽听到孙佑良的声音,载潋见他正从隆宗门的方向而来,满脸急色地跑到自己身前来,压低了声音道,“格格,奴才今儿去宫外办些散差,回来时在外头遇见一个姑娘,她虽不认识奴才,可是见奴才是要进宫来的,就托奴才给您带句话,说岳家哥儿已十天没去过同文馆了,如今也找不到人。”

载潋听罢后气血全往头顶上涌,连连退了两步倒在静心的怀里,她站稳后按住了孙佑良的肩喊道,“是不是个汉家姑娘,她人呢?她在哪儿?带我去!”

孙佑良见载潋如此,竟有些惧意,只诺诺答道,“是个汉家女子,在西华门外头,奴才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载潋听罢后连一句话也顾不得说,放开步子就大步向西华门跑,跑出去了很远后,才突然又回转过身,高喊着叮嘱孙佑良道,“若是皇上问起来,就说我回府了,很快就回来!”

静心和瑛隐也匆忙跟着载潋向宫外跑,她们三人到西华门外时,在宫门外的人群中并不见阿瑟的身影,载潋心中愈发着急起来,顾不得许多,索性放声喊道,“阿瑟!阿瑟,你在这儿吗?”

载潋左右不见阿瑟的身影,不知道她去了何处,额头上急出了一层汗,她想起额娘生前亲自为卓义作情,送去同文馆学习,还叮嘱他要好好进益,六叔在病中也尚牵挂卓义,对他寄予厚望,可卓义却如此令人失望,不禁就更焦虑愤怒。

载潋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西华门外,忽听瑛隐欣喜地大喊道,“诶格格,您看!阿瑟姑娘在那边儿呢!”

载潋的希望如被点燃,她顺着瑛隐手指的方向去看,果然在过往人群的缝隙中看见阿瑟靠倒在一段墙下,载潋向着阿瑟狂奔,蹲在她身前将她唤醒,阿瑟睁开眼后见眼前的人是载潋,不禁伸出手来将载潋紧紧揽在自己怀里,眼含着泪花道,“格格!我总算找到您了!我都要急死了…我今日才知道,岳卓义已有十天没有去过同文馆了,就连顺叔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如今福晋也不在了,我实在不知该要怎么办,我能信任的人,也唯有您了…”

载潋心疼阿瑟得紧,她强压住心中的焦急,将阿瑟扶起来道,“阿瑟你先起来,现在我亲自去找他,一定将他找回来。”

瑛隐见西华门外有许多车马,便对载潋道,“格格,这儿倒是有车马,只是我们去哪儿找他呢?不如先回府吧!”

载潋摇了摇头道,“赶在今天宫门下钥前回来,来不及先回府了…”载潋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忽回忆起翁同龢与皇上的对话,皇上问康有为此时可在京里,翁同龢答康有为今年进士及第,居于南海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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