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吧。”
她似有些乏意,又似甚不在意,她揉了揉额间:
“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阖着眸子躺在床上,柳眉似蹙似松,惹得满屋丫鬟都生出恻隐之心。
她们想不通,像少夫人这般的美人,都不讨少爷一丝欢心,那少爷喜欢的又是哪般天仙样的人物?
灯烛被丫鬟走前吹灭。
房间里瞬间一片黑暗寂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清冷地洒进来。
容悦在黑暗静静地睁着眸子,眸色清亮,不见一丝乏意。
她忽地想起,自从年少时娘亲早逝后,她好似从未像如此,过得一人平静安稳日子。
说起来可笑。
往日,她庶妹总是嫉妒她有一副好容貌,嫁人后,却是落得独守空房。
若是庶妹知晓后,必定笑得合不拢嘴。
可她这个人将那丝自尊看得紧,内里再苦楚,她也是咬着牙往肚子咽,也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尤其是给她那庶妹看了笑话。
容悦余光忽然看见那张软榻,她脸色忽然一变,猛然掀开被子,快速到痰盂前捂着嘴呕吐。
因为怕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她心底恶心,却不得放轻声音。
她吐尽一口苦水。
瘫软在地上,雅俏的脸蛋毫无血色,她靠在案桌,眸色无神地看着那张软榻,她忽地又捂住嘴干呕了几声,眼前近乎一片恍惚。
待那分恍然散去,她又似看见那一番令人作呕的画面:
两个人,赤着身子,在那张软榻上翻滚。
上方的人不经意间转过来,是她最应该熟悉不过的脸,她的夫君——罗玉畟。
她没有去看下面的人,她早已猜到了是谁。
罗府的表亲,她夫君的亲表弟周方琦。
是那次不小心在花园间撞见,还是成亲翌日请安时就已察觉,她早就记不清。
原来她夫君不爱女子,她总算知晓,为何明明罗府特意派人提亲,却未碰过她一次。
她原想着,她守着这份平稳的日子,就够了。
却不曾想,她愿退步,可旁人却不见得会放过她。
在她房间翻云覆雨,她在外间听着他们将她贬进泥里。
让她心底一寸寸冰凉。
她忽然想起,当时罗府派媒人去容府时,她其实是有理由拒绝的。
她娘亲临死前,曾与她说,她与表兄幼时曾定下亲事。
容悦想,若是舅舅家出面,这场亲事定是做不成的。
不是她看不上罗府这高门大院,而是她十分清楚,若是这是一门好亲事,她那好姨娘绝不会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