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回道:“非是程定问题。前县令在的时候,收税只按程定的数额收取,有多的,可以留给百姓,但也有少的,少的部分都是前县令自己补足的。下臣所疑,乃是今夏是否沿承旧例,只按照程定的最低数额收税?若以此收上来的税额不足,大人可要自己补足?还是说,以程定数额作为标准,将税田里的税都收上来,即便有所不足,但有超额的作为补足,或许能收足今年程定的税?”
“请大人示下。”
饶了半天,其实就是大家不想补足缺少的税额罢了,以前有姚县令自己补足,现在新县令来了,是不是还是由您这个新县令补足啊?
要是大家分摊,那咱们,可得好好思量了。
秦鱼打量着众人的表情,心里猜测这个县丞是不知道姚县令用的是秦家交上来的牲畜税做补足的,还是故意来为难他?
县丞是辅佐县令的,是县里的二把手,有些县令不知道的事,县丞必须心里门儿清,秦鱼更倾向于是后者。
秦鱼摸摸无毛的小下巴,跟县丞道:“就按照最低标准收,即便有百姓交不上程定的税的,也
不要为难,能交多少算多少。”又笑咪咪道:“大家也不要欺负我年纪小,不知事,就想吃大户啊。前县令能自己补足税额,我也可以的,诸君放心就是了。”
前后两句话并不衔接,但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秦鱼的意思。秦鱼这个新县令,可以补足百姓们交不足的税,但你们当中,要是谁搞幺蛾子,故意少收税,或者从中贪污私昧,从而让他不得不补交大量的税收,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秦鱼继续:“还有什么事务吗?”
在场之人都相互对视一番,似乎是发现秦鱼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无毛稚子”,他懂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刑罚律令方面或许有所欠缺,还不会断案,但民生税收方面,他并不好糊弄。
以县丞和县尉为首的众官吏们都低头拱手回道:“无。请大人训示。”这是不打算再给秦鱼出难题,要他这个新县令训话了。
秦鱼站了起来,呵,还不如他坐在椅子上高呢。
秦鱼也不在意,他双手扶着案几,跟所有人道:“你们各司其职就行了,你们都比我明白,县里还是要靠你们。”然后对长喜道:“带上卷宗,回宫。”
长喜答应一声,抱着县尉交上来的竹简卷宗,躬身小碎步跟在秦鱼的身后,坐着来时的马车,回王宫了。
从秦鱼进县署的大门,到他出大门,前后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等马车行使起来,秦鱼才拍拍小胸脯,对长喜感叹道:“真是好可怕,他们压根就没想认我这个县令,都欺负我。”
长喜噗嗤笑出了声,似是觉着不妥,他轻咳一声,对秦鱼道:“少公子应对的很好,奴婢看他们倒是更害怕少公子一些呢。”没见秦鱼说要带着卷宗回王宫的时候县尉脸色都青绿了吗?
王宫里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