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过后,县里有一个常规的活动要举行,就是一年一度的考课工作。
所谓的考课,其实就是评比大赛。
比如,咱们把五个乡集体饲养的田牛拉出来溜溜,看看谁家的肥,谁家的壮。把饲养的豕上称称一称,看看谁家的压秤。把饲养的马匹拉出来比较一番,看看有没有生病的,有没有长龋齿的。
如今秦鱼发动全县养殖家禽,县里就又加了一个家禽的评比,看看谁家的家禽毛色油亮,谁家的家禽长得更肥,下蛋更多。
等等,总之评比方式多种多样。
按照以往的惯例,考课垫底的那一个,负责那个部分的长官就要受罚,一般是訾一甲(罚一个兵甲)或訾一盾(罚一个盾牌)。
以田牛为例,若只是评比输了还可,不过是罚一些钱财,但若是有死亡,死亡原因以及死牛还没有上报,那么下到饲养田牛的刑徒,中到管理的小吏,上到县令和县丞,都要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罚金是最常见也是最轻的,严重一些的,要笞(打鞭子),再严重一些,就要刑(肉刑),然后再发去做苦役。
让秦鱼庆幸的是,五个乡里的田牛都有不同程度的死亡,但死亡数目,都在田牛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下,秦鱼这个县令,只要訾六甲六盾罚金就行了,其他负责的啬夫小吏们都有不同程度的惩罚。
众官吏在一起盘点今年的考课情况的时候,看着这个在可接受范围的数字,都不约而同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数据不算好看,但也绝对不难看,即便送去咸阳,他们栎阳也不会是垫底
的。
啊,我/老夫/某/在下的小金库(小屁屁)保住了。
对考课有了大体的了解之后,秦鱼打算发动全栎阳的百姓们搞一次评比大赛,没有惩罚只有奖励的那种,一来庆祝丰收,二来也是活跃一下氛围,给百姓们的生活增加一些趣味性。
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其他乡啬夫们都欲言又止。
秦鱼:“诸位有什么建议和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毕竟,动员乡里的百姓们参与的,还是你们这些基层官吏。”
西乡的乡啬夫自认在秦鱼面前有些许薄面,他站出来道:“非是吾等不尊上令,而是商君有云:声服无通于百县,则民行作不顾,休居不听......”
秦鱼听明白了,最近他在学《商君书》,这段话就出自垦草令,意思是不要让县里的百姓们耽于奇装异服和音乐享受之中,这样他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耕种田地了,要是在耕种的时候听到美妙的音乐,看到了流行的美丽衣服,就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所以,要杜绝百姓们接触这些。百姓们不接触这些,他们就会一门心思的都放在耕种上,这样,荒地就可以得到开垦了。
总结起来一个词:愚民!
秦鱼笑道:“我自然是不敢违反商君的律令的,咱们既不搞靡靡之音,也不搞声色犬马,咱们只是将考课的范围扩大,深入百姓们的生活中去,好让他们有些羞耻之心,不要落下优秀的人太多,鼓励他们更加勤勉耕种罢了。我想,就是商君在世,他也不会阻止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