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娴那边也没有催她,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慢慢筹谋。大约也是怕提得太急曾明煦会起疑心。
他那么精明的人,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怕轻易不会放她走。
想到这里,司莹又觉得颇为头痛。
那天她加班到九点多才从警局离开,走出楼下停车场和门卫打声招呼后正准备去搭地铁,突然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身影,司莹的脚步一下子便迈不动了。
街对面开着一张卖杂货的小店,那个男人站在门口卖冷饮的冰柜前,似乎是在挑选雪糕。三月的B市夜里还挺凉,几乎没人吃这东西,所以雪糕柜边就站着他一个人。
司莹看着那人的背影,一股凉意从脚底钻了上来,瞬间冲到了她的头顶。身后有同样加班到这个点的同事和门卫打招呼的说话声,但司莹却几乎听不见。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变得薄而脆弱,就像一张拉到极限的薄膜,砰地一下就会断开。
司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男人的背影上,看着他弯下腰去在冰柜里挑挑捡捡,起身的时候手里却什么也没拿。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存在,跟店老板说了几句话后突然转过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不远处驶来,强烈的车灯照花了司莹的眼,也将那人打上了一圈光影。
司莹没能看清那人的脸孔,却被这阵强光带回了现实里。包里的手机也几乎同一时间响起,拿起一看是曾明煦打来的。
司莹接起来后听见了对方轻松的声音,同时刚才开来的那辆车也停在了马路对面,男人边跟她聊手机边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和她打招呼。
他停的那个位置恰好挡住了杂货店的冰柜,男人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司莹匆匆和曾明煦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准备放回包里时又看到了几条微信提示。点进去一看是美国的朋友发来的。
【莹莹,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董炎彬的刑期结束了。我听说他已经回国,你自己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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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莹坐上曾明煦的车时还朝杂货店看了一眼,挑雪糕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她本想进去问一下店主那人的情况,又担心身边的曾明煦会看出端倪,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放弃。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那条微信的内容。
董炎彬当年被判得并不重,毕竟在美国那样的地方,只要你足够有钱请得起好的律师,他们甚至能把谋杀案都给你打脱罪。
区区一个家暴案算什么,拿他的精神问题做文章,提一提他小时候挨父母打的所谓不幸童年,轻易就能获得陪审团和法官的同情。
更何况他还那么有钱,他的家人花大把的钱搞到了各种朋友的证明和某精神科医生的长期看诊记录,将他包装成一个品学兼优却饱受精神困扰的痛苦青年。
于是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就可以被淡化到最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按他的刑期来看加上狱中表现良好,算一算也确实可以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