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唯一记得的便是母亲眼里的绝望和脸上的泪水,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母亲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邱骞描述这一段场景时,脸上竟出现了孩童般顽皮的表情,也许,那一巴掌让他极为恼怒,但我为了他而与母亲翻脸,甚至把母亲气得控制不住地流泪,这让他心理稍微平衡了点,甚至感到异常地愉快。
我的眼前便是他那张充满愉快表情的脸,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我,靠得越来越近,睫毛都快碰到了我的鼻尖上。我被这张突如其来的脸给吓坏了,只觉得手脚冰凉,四肢无力,想要用力挥开他的脸,却感觉自己的手竟是如此无用,关键时刻一点用处也派不上。我的惊恐越来越大,大到让我觉得喘息都很困难,我只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尽了。极度的恐惧终于逼得我放声大叫了起来。
“啊……”长而利的尖叫声把邱骞吓了一跳,“倏”地向后一跳,摸着耳朵皱起了眉头。
那声尖叫倒像是一副良药,把我全身的力气都恢复了过来,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浑身上下除了有点酸痛之外,并无什么不适的感觉。
可是一看到邱骞的脸,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连手指都开始痉挛起来。我看着他越来越向我走近,不自觉得一手抓起被子护在身前,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晃着,尖叫着让他别过来。那几年的婚姻生活已经把我搞得心力憔悴,我实在不想再多见他一面。
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快步走到我的床边,一把抓住我那晃个不停的手,恶狠狠地说道:“不许再叫,再叫,我就把你扔到河里淹死你。”
听了这话,我的心“咯噔”停了一下,条件反射性地闭上了嘴。我虽曾有自杀的勇气,但事隔这么久,求生的欲望已大大超越了求死的信念。我是如此地希望能逃开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他却像阴魂一样缠得我如此之紧,像是已经在我身上装上了跟踪器,无论我跑到哪里,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
我用尽乎哀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他至少能够多一点点人性。看起来,他似乎也并未烦燥想要发作的意思,只是细细地看了我一会儿,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我是多么害怕他还记得我,可一听他这话,我便明白,我是逃不掉了。他跟着我,一路从现代来到了樊朝,此刻,我多么希望当初那刀能一下捅死我,至少在地狱里,我不用再被他跟随着,控制着。
见我沉默不语,邱骞握着我的那只手松了一下,他的心中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但很快,他又重新握紧了我的手,再一次问道:“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点个头或摇个头吧。”
我很怕我再不回答,他会失去耐心,直接甩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