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低头看着桌沿,片刻道:“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柳至秦将自己、南甫市局,还有岳越那边的线索逐条理出来,又道:“这里有几个重点,第一,梁海郡在接手皮具厂之前,经常去南甫工业大学图书馆,第二,老员工们的意思是,梁海郡在创业之初,一度做得非常困难,陷入资金困局,但后来莫名其妙搞到一笔钱,解了燃眉之急。”
花崇说:“这笔钱的来路……”
柳至秦摇头,“无法核实,但我觉得从当时皮具厂的情况来推断,这笔钱必然存在,否则单凭梁海郡单打独斗,根本拯救不了皮具厂。”
“涉及金钱,那问题就更加复杂了。”花崇站起来,走了几步,“既然她经常去南甫工业大学图书馆,那我们也去查一查。当时梁海郡才二十出头,生活比较单调,能够接触到的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工人,只有在大学校园里,她能遇上和她不同的人。”
“第三,是洪村当地对梁海郡的评价。”柳至秦将话题拉回来,“村民们将她看做‘毒蝎女’,说她从小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是梁家的灾星。这一点不一定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不过可以看做她性格的一个侧写。另外,梁海郡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在打工中遭遇意外身亡,一人失踪。”
花崇低声道:“又是失踪。”
失踪案很棘手,尤其是几十年前的失踪案。因为缺少线索,警方已经没有办法去侦破了,失踪者是否已经死亡,是自然死亡还是涉及刑事案件,将成为永久的谜。
“第四点是我最在意的。”柳至秦接着道:“梁海郡怀孕生子这件事整个都很蹊跷,上次我们也讨论过了,她在事业起步时生子,这不符合她的行为逻辑。这阵子我找到的几名老工人都说,梁海郡直到临产,都还在高负荷高强度地工作,其中一人的原话是‘除了肚子大,她哪里都不像是一个孕妇’。”
花崇靠在桌沿,双手撑在身子两侧,“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梁海郡当时根本没有怀孕,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假装怀孕。”
柳至秦坐在花崇不久前坐过的地方,“不过梁一军又的确是她的孩子。”
花崇眯起眼,“代孕。”
柳至秦再一次拿起童书。童书纸张泛黄,小动物小人的笑容经过岁月的侵蚀,竟是有些面目可憎,“刚想到这一点时,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顺着这一点往下理,我们目前掌握的很多线索就能对上,之前的一些疑惑也能解开。”
花崇走到会议桌前方的白板边,擦掉一半,拿起笔写下一个“徐”字。
“梁一军是梁海郡的孩子,却不是她怀孕生下的孩子。”柳至秦也走过去,“她找到了一个姓徐的女人,让她替自己怀孕,而为了掩饰真相,她假装怀孕,直到徐即将生产,她才装出临产的样子。”
花崇快速写画,白板上出现一个因果网络。
“徐生产之后,住在山泞县的别墅里,她既替梁海郡生了孩子,又替梁海郡抚养孩子。”柳至秦道:“而闲暇之余,她的爱好是读推理小说。她无法离开别墅,有人——大概率是梁海郡——为她购买了许多国外译制书,让她消遣。后来,她给自己取了一个笔名,疏忽阑珊,并尝试自己写作,创作出的作品就是具有那个时代特征的《阡陌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