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邵洪天还活着,但是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仍旧先后身亡。
小儿子是自然病死,大儿子邵青,对外是酒后车祸,对内也许只有金文琎知道是怎么回事。
邵洪天又老又病,行事暴虐疑心颇重,他和金文琎两个人竟然还保持着体面友好的关系。
邵氏内斗很严重,外患更是不少。
叶锦鸿已经脱离原属部门,高升到国安部。跟邵氏有关的案子他完全可以不管,他也不需要靠这个案子给自己博得利好。
可是他还是接手了。
一个是因为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其中的机锋,第二,那是金文琎。
与其放任他,还不如放到眼皮地下更安心。
他不是金文琎的直接联络人,但是金文琎非要见上他才肯详谈。
从这一点上来看,金文琎原本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
聪明,而且很有野心。
有邵玉真时,邵玉真是这样的角色。没有她时,他就是这样的本色。
叶锦鸿想,他们需要见一面定下以后合作的基调。
在一处荒废的大楼内,废弃的水池里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墙壁上赤红的字体爬上了黏腻的攀沿植物。
青年穿着一件黑色T恤,外面套着防晒衣,头顶上压着渔夫帽,有模有样地拿着鱼竿钓鱼。
叶锦鸿过去时,他坐在矮小的板凳上,一条腿伸的长长的,一条腿曲起,精细白皙的下巴一动一动着,慢慢地吹出一口粉色的口香糖泡泡。
叶锦鸿走过去,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他看着浑浊的水池掏出香烟点上:“有鱼?”
帽檐下缓缓地勾出一袭灿烂至极的笑容,露出一排洁净的牙齿,金文琎嚼着口香糖道:“鱼这不是来了吗。”
他低哼着笑一了一声,卷着手盘上的渔线,从叶锦鸿手里接过香烟叼上,那眼睛自下而上地打量他。
“还行。”
金文琎说着,点上香烟,又加了一句:“不讨厌。”
叶锦鸿转身往后靠上铁栏杆,转头看向他:“难道你做事只看这个人讨厌不讨厌?”
金文琎小孩子似的并拢双腿,在上拖住自己的下巴,单手挑开自己的帽檐露出整张脸来。
“可能我们对讨厌这个词定义的不一样。我说的讨厌,是一种直觉,阿sir,难道你没有这样直觉吗?”
他当然有。
这么说的话,金文琎就是默认他们之间的合作了。
金文琎独自从大楼内出来,拐角处开来一辆黑色小轿车。
弯腰挤进后车座,摘下帽子扔到前面伸懒腰。
身边的女人蜂腰翘臀的妖娆,正在对着手里的粉饼盒涂口红:“怎么样,还成吗?”
金文琎轻耸着肩膀,嫌弃鄙夷地扫她一眼:“我说,你有没有一点跟班的自觉,不会往旁边坐一点吗?”
乔美凤嘟嘴,不情愿地朝旁边挪了又挪,刚要说话就被人喊了闭嘴。
李英杰踩下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叫小妹不要跟老大顶嘴,乔美凤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我们去哪里?”
金文琎托腮偏头,望住窗外疾驰往后的风景,殷红的薄唇勾出一抹浅笑:“当然是去看爸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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