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见着颇感酸楚,她轻轻将余阿秾拥入怀中,为她拍背顺气,低声道: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保重自身,无论如何,性命总才是第一位的。你的孩子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非陪他送命。
余阿秾哽咽着点点头,喉咙里一抽一抽的哭着,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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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从庄子里出来,站在光明的大太阳底下,心情却沉重万分。她知道余阿秾这一去必定难有好收场的,且不提陆离是否还记得这个人,是否还会对她如前宠爱;就算余阿秾真能得到接近陆离的机会,亲王府中守卫森严,她一个弱女子未必能顺利下手,稍有不慎便会赔上性命。
况且,陆离究竟生得俊俏又风流,谁能保证余阿秾不会重新被他迷倒?乔薇知道自己这么想略小人之心了些,但,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何况两人本来就有旧,陆离想重新笼络一个倾慕与己的女子是十分容易之事。
但即便存在这诸多的可能,乔薇还是答允了余阿秾的恳求,无论如何,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人总得相信点什么才能活下去,支撑余阿秾的便只有为稚子复仇的信念,不管她今后是否会放弃这念头,至少她找到了生存的动力,不会轻易寻死了。
乔薇觉得自己对人生有了进一层的体悟:很复杂,很无奈,但却是必须经历的,因为有些事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明白。
回去之后,她免不了对着陆慎感慨一番,顺便大发宏论好像这些话也只好对着陆慎说。至亲夫妻,许多事当着旁人难以言表,对着枕边人就无须顾忌了,呃,这么说好像有点把陆慎当垃圾桶的意思。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她对陆慎的信任:若非肯定他能保守秘密,她才不会说心里话呢。
乔薇满以为陆慎会来一句红颜薄命,谁知他却只轻飘飘的道:求仁得仁,她执意如此,你我擅加干涉,反而会误了她,不如助她成事。
虽然不乏道理,听上去总有些冷酷。乔薇于是咋舌叹息,殿下真乃无情之人。
孤只对你有情。陆慎往她脖子里吹气,痒得她直往床角躲。
两人嬉闹一阵,都有些乏倦,瞅着夜已渐深,乔薇便抱着他的胳膊缓缓睡去。对腹中的小生命,她暂且不去想它,不过乔薇知道,陆慎定会护得她们母子周全,只这一点,便足矣令她安心。
余阿秾虽抱着必死之心,乔薇也不能贸贸然就将她送回陆离身边陆离脑瓜子虽不怎么灵光,谁能保证他府中没几个足智多谋的幕僚在呢?多少仁君其实能力稀松平常,全靠智囊团给自个儿出谋划策,陆离虽浮躁了些,心地并不坏,也懂得礼贤下士,没准这皇位还非他不可。
为了将事情办得天衣无缝,乔薇特别制造了一场巧遇。让长街上来了场始料未及的惊马意外,陆离则在街角的乞儿堆里发现了余阿秾仓皇失措的身影:她未涂脂粉,鼻端脸颊还沾着些泥污,却更显清丽之色。尤其陆离见多了庸脂俗粉,眼前的女子颇令他耳目一新而余阿秾还是旧人,更令他觉得喜上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