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帝不语,却在这老太监捧旨离去后,嘴角爬上一丝讥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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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说到做到,回去之后就立马补了个觉,等从饱足的酣眠中醒来,连夕阳都悄悄拉开她的影子。
白兰循声而来,笑道:主子起来了,奴婢这就唤青竹姑娘过来服侍您梳洗。
她向来很守规矩,虽然经乔薇所提拔,却自觉的从不干涉内政,就连更衣洗漱这一类贴身活计她也从不跟青竹争抢。因为青竹对乔薇而言是自己人,而她只是个外来者,她们都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乔薇模糊觉得这丫头行事有自己的一套戒律,在安全范围内,她会竭尽所能地对乔薇表示忠诚;而一旦跨出界限,她就又是那个冷淡又疏离的宫婢。
这令乔薇觉得很有意思,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只有理性而不带感情的人,但白兰真的没有感情么?恐怕未必,若真如此,她当初也不会举荐金菊一同共事了金菊可不像她这样聪明,若无人提携,也许一辈子都难脱颖而出。
联系她当时的迅速反应,居然立刻就想到拿先皇后的遗物来脱险,这可不是光用细心能解释的。就连她嫁进东宫这么久了,也没想过查一查库房,好看看先皇后的东西。
乔薇心中一动,因招手示意白兰过来,笑吟吟的问她,你见过孝成皇后么?
白兰不擅长撒谎,或者说不擅长在亲近的人面前撒谎,她稍微沉默了会儿,继而简单的说道:见过的。
愈是这样惜字如金,愈让乔薇抓耳挠腮,觉得里头别有玄机,她难掩好奇地道:殿下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
白兰的面容愈发僵硬,都快和石膏像一般了,显然这种问题令她觉得棘手。她想了想,只能这么答道: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脾气温和,从来不打骂奴婢,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难道谁还能妄议先皇后的坏话?乔薇却直觉白兰知道的应该更多些,因趁热打铁道:你也曾受过她的恩惠么?
奴婢自幼入宫,能无病无灾的长大成人,本就亏皇后娘娘恩泽庇护。白兰无奈的抬头看她,夫人,您若想知道,为何不亲自问问太子殿下呢?
乔薇被她一噎,反而无言以对,她就是不敢去问陆慎才旁敲侧击的从他人口中打听嘛。想也知道,生母的早逝对一个六岁孩子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她可不想在陆慎的伤疤上撒盐。
当然还有另一重理由:她不确定这样冒失的举动会否招来陆慎的恶感?要是陆慎因此冷落甚至嫌恶了她,她该如何自处?当一个人习惯别人对她的好后,总是难以抽身女之耽兮,不可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