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下车,乔薇就命青竹上前叩门。
里头格外寂静,也没听到仆人们洒扫庭院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看到一个头发略微凌乱的妇人出来拉开铜环,口里还不住的说着来迟了一类抱歉之语。
青竹因见她衣着简朴,又这样的低声下气,只当是那个伺候的老妈子,因问道:礼王妃在里头么?
妇人面上流露些尴尬,将沾染了油烟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十分窘迫的道:我就是礼王妃。
这回连乔薇都小小的吃惊了下,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朴实无华的妇人竟是堂堂王妃之尊,而且,看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她似乎还亲自劳作?
这在京中的皇亲贵胄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青竹慌了神,忙连声告罪,礼王妃郑氏却轻轻笑道:无妨,你也不是头一个认错人的。
这回连乔薇面上都有些红了,因命青竹退下,亲自上前同她问好,本该早些来见嫂嫂,因这几日事忙没顾得上,如今得空便来了,还望嫂嫂莫要见怪。
郑氏看着便是个性情疏淡之人,或者说见多了人情冷暖,只微微笑道:怎会?二弟妹大婚,我与王爷本该亲自前去恭贺,因王爷这一向卧床不起,实在分不开身,我才该说句过意不去。
正好说到礼亲王的病,这真是个稳妥又得当的问题,乔薇因顺坡下驴道:不知大伯病情如何了,嫂嫂可愿领我一见?
郑氏当然不会拒绝,又不是得的见不了人的病若真如此,京里的风言风语该更多了。
她将门掩上半扇,省得有野物趁人不备悄悄溜进去,自己却亲身领着乔薇来到后院一排厢房中。
里头倒是比外边开阔,却也是一色灰蒙蒙的气象,看不出什么值钱装饰,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追求素朴风雅,因这种穷酸简直浑然天成。
乔薇猜测府里的家境一定不好,否则怎么半天连个下人都看不到?但究竟为何如此,总不可能是礼亲王吃药吃穷的,多半还是嘉禾帝不肯照拂的缘故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也就失去了赖以为生的资本,陆慎如今有个太子名头在,嘉禾帝多少愿意看顾一二,以后呢?乔薇不由心中一凛。
吱呀一声,却是郑氏轻轻推开陈旧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药气扑鼻而来。乔薇险险就要捂住鼻子,继而意识到这样不合礼数,忙放下衣袖,好在闻惯了就不觉得如何难受了。
郑氏看起来就神色如常,显然早就习惯了这股气味,她指着帐中一处道,王爷就在那儿。
室内的光线太过昏暗,乔薇只能影影绰绰辨出一个男子的身形,她试着上前两步,轻轻唤了几声,没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