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洲给帽子摘了,有点热,闻言说,“什么东西?”
万幸想了想,“大概是……对于生的喜悦吧。”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更加的珍惜活着。
这些老人,有些已经鬓角斑白,满头霜雪,有些背着残肢,有些拄着拐杖,可哪怕是跌到,脸上都还带着骄傲的笑,说他的腿,是当年杀了两个侵华者换来的。
小姑娘脸上有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成熟,却能随随便便的将‘活着真好’这几个字给挂在嘴边上。
想到曾经在村子里面,村里的老人们告诉贺知洲的那些东西,他就觉得,心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的一样。
“得了,岁数还没个猫大呢,在这生生死死的。”贺知洲一笑,大手覆盖在万幸的头发上,说道,“吃冰棍不吃?喊哥,喊哥给你买一个去。”
万幸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树底下有个骑着车卖冰沙的老大爷,于是她特别干脆利落的喊了声,“哥。”
贺知洲一愣。
调整相机的万幸抬起头,大眼睛无辜的一眨巴,说,“去买去呀。”
贺知洲:“……”
冰棍买回来之后,万幸看了一眼旁边比她高出好几个头来的贺知洲,眯了眯眼睛——人生百态,各行各业,她在哪儿都能拍到,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这年头下的军人,照片却真的很少很少,更少能有流传到后来的。
万幸想了想,歪着头说,“知洲哥哥,你站到升旗台下面吧,我给你拍个照好不好?”
贺知洲看了他一眼,冷飕飕的说,“不拍。”
万幸一眨眼,“为啥?”
贺知洲左右看了看,他因为穿着一身军装的缘故,不少路过的人总会往他身上多看两眼,弄得人挺不自在。清清嗓子,说,“不习惯拍这个。”
万幸一乐,这可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贺知洲这么别扭的样子,“就拍一张,就一次。”
贺知洲摇头。
万幸眨眨眼,想了想,小步子挪过去,可怜巴巴的竖起一根手指,“就一次嘛。”
贺知洲满脸挣扎的神色,大概是终于认清了,如果他不过去,可能万幸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事实。
终于,啃着冰棍的万幸最终还是让贺知洲站在了升旗台下,在他不怎么自在的敬礼的瞬间,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