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倦也没有直接示弱,只是意味不明地淡淡哼了一声,道:“我没有手下留情,只是一开始灌顶确实要冲开你的经脉,否则后面没办法继续。”
谢闲的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眼帘,这时他勉强睁开了眼,道:“也还是多谢前辈。”
说完这句,谢闲又紧紧咬住了唇,他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痛哼就会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闻倦这时凝视着谢闲薄唇旁溢出的一丝艳红血线,眸光沉了沉,沉默了片刻,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柔软的丝帕了递了过去。
“咬着。”
谢闲听到这两个字,由于他此刻的大脑已经被痛苦和忍痛两个念头割据,第一时间并没有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这时他眼睫轻轻颤了颤,有些困惑地睁开眼。
过了好一会,谢闲方才透过水意朦胧的眸子看清眼前那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雪白丝帕。
谢闲茫然了一瞬,便凑上前去静静咬住了那方丝帕,十分含混地说了一声‘谢谢’。
这个时候的谢闲,又分外平静听话,并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隐隐针锋相对的锐利,甚至让人有点心疼。
看着这样的谢闲,闻倦血红色的瞳眸中有一道光闪烁了一下,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但很快,谢闲就支撑不住了,不是他的意志力出了问题,而是他大脑清醒感知的功能已经被过于剧烈的疼痛削弱了大部分。
但他仍是没有痛哼出声,只是不停地出汗,脸色也越来越白,清瘦的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冷汗浸透了谢闲的脸颊,依稀还有水珠从他微微挑起的眼尾滑落下去,像汗水,又像是眼泪。
凝视着谢闲这幅表情,闻倦也不知为何便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沉沉的恼怒。
但他这时给谢闲灌注真气的动作也并未停止——痛是一回事,但这次若是停下,下次再灌顶,难度就要加倍了。
闻倦倒也不是心疼自己的真气,他只是莫名觉得,如果等到下次,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眼看着,灌顶已经到了快要结束的阶段,可此时的谢闲被身上剧烈的疼痛支配着,已经开始产生幻觉。
有无数张他拼命想要忘掉的,在噩梦中出现过的脸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那些云淡风轻的面具下藏着的,无比狰狞阴暗的眸子,谢闲脸色苍白,满脸冷汗,不受控制地就想呕吐。
他终于没忍住,微微弯了腰。
闻倦:!
还没等谢闲弯腰,闻倦便已经伸出另一只手紧紧钳住了谢闲的肩膀,沉声道:“专心点!”
谢闲:……?
闻倦带着情绪的沉怒嗓音就像是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谢闲那冰冷暗沉的幻境,他终于清醒了几分。
过了半晌,谢闲竭力重新直起了身,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缓缓哑声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