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过去之后紧接着就是琴娘怀孕的事情,这本是喜事一桩,结果却是悲从中来,钱氏因为过于高兴,一下子承受不住病倒了。全家人提着一颗心过了好些时候,一直到九月底朗哥和修哥下场应试,双双中举后,才算是又有了点好消息。
这哥儿俩平日里感情深,考试成绩也很接近。上一回院试的时候修哥赶在朗哥前头取了个不错的名次。这一回倒是倒了个个儿,乡试的成绩朗哥要略好一些,但修哥也不算差。所以放榜那一天成绩出来后,陆家上下皆是喜气洋洋,似乎二房的势头一下子又起来了。
宁娘得了这个好消息自然高兴,但令她高兴的事儿可不止这一桩。因为修哥看榜回来后就悄悄递了话过来,说是在榜上见着了楚怀冬的名字。他排名并不太高,大约在中间段,但也够让人佩服的了。毕竟他不像修哥他们,自打开蒙后就一直在先生处读书。像楚怀冬这样的王公子弟,基本上不会一直读书,像他这几年就不曾请先生指导文章,不过是为了娶宁娘,才又重拾旧业,一心一意要当个奋进的好青年了。
他如今既中了举人,来年就很有可能中进士。待到他进士及第后,以宁娘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要派媒人上门来了。一想到这里宁娘不由有些紧张,跟大多数年轻女子一样,她对婚姻既期盼又害怕,尤其在这样的年代,女子的行为极受约束,婚姻就如同赌博一般。一旦赌输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这个年代可不兴离婚什么的,即便她跟母亲一样选择和离,将来也很难再觅得良人了。所以对于这桩婚事,她心里格外谨慎,一直到现在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在那儿为自己将来的婚事烦心,没想到一墙之隔的表妹莲娘竟也在为婚事与父亲进行着抗争。原来临近年关,皇宫已修得差不多了,皇上便有意要迁回京城去了。皇上既回去了,那朝中大臣们自然得跟着走。莲娘是随母亲暂居在萧府的,如今人家准备要走了,她们自然也没有再住上去的道理。
这对莲娘来说本是一桩好事,终于不用在姨母家寄人篱下了,她本该高兴才是。可宁娘听舅母的意思,好似舅舅在京城已替女儿看中了一门亲事,想将她说给山西布政使王大人家的三公子。
这消息一传来,莲娘几乎立马就病倒了。宁娘既知她的心事,也就明白她病的不无道理。虽说同样是三公子,可一个姓楚一个姓王。莲娘心里满是楚怀秋的影子,哪里还看得上那个王三公子。可她小女儿家的,也没的违背父母之命,更何况楚家三公子根本不识得她,两人自然也成不了好事。眼看着就要被父母嫁去山西,既要放弃心爱之人,又要远离父母双亲。莲娘此刻心里必定如滚油沸腾般,焦躁到了极点。
舅母担心女儿身体要垮,就特意派人传话过来,请宁娘过去小住几天,陪陪莲娘,顺道也开解开解她。宁娘虽对自己的婚事都怀着惴惴之心,到底也牵挂表妹,于是略微收拾了点东西,带了春晴去了隔壁萧家莲娘住的小垮院里,整日里足不出户陪着她说话解闷儿。
莲娘如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因宁娘知道她钟情于楚家三公子,她在她面前也就没了忌讳。每日里和她凑在屋子里,也不过就是诉诉苦罢了,感叹一下自己短暂而又悲惨的暗恋史。偶尔舅母徐氏也会找莲娘去说说话,开解开解她。每当这时候,宁娘总是借故留在屋子里,给她们母女留一点说话的空间。她也盼着她和舅母轮番的劝说,能打消莲娘心中的顾虑,让她的心情能好受一些。
就这样宁娘在莲娘的小院里连住了三天,到了第三日晚上的时候,莲娘的情绪似乎已好了很多。两个人一道儿在屋里吃饭时,莲娘难得得与宁娘开起了玩笑。要知道她从前是个挺爱说笑的人,但这几天却一直愁眉不展。一直到今天宁娘才重新在她身上打回了一点从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