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打得一手好算盘,原以为万事神不知鬼不觉,绝计不会被钱氏看出破绽,没成想钱氏却是稳操胜券,坐下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就将她的老底彻底掀了起来。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钱氏一张老脸笑得格外欢畅。她一脸得意地扫了二太太一眼,手里拿着茶盖儿悠闲地拨着茶叶沫儿,开口的时候气定神闲:“简氏从前是我身边的人,她房里的那些人十有八/九从前也都跟过我。你还记得她身边有个叫杏黄的丫头吗?她的娘曾经是我屋里最得力的柳妈妈,前几年她身子骨不好,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家养老去了。杏黄是个知恩图报的,这点比简氏强,不是那种强头草的性子。”
二太太原本惨白的脸色更难看了。那杏黄从前是简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后来被送去服侍萍娘。萍娘的丑事被揭之后,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寻梅和望梅被生生打死了,杏黄和其他几个二等丫鬟虽免于一死,但都被送去做了粗使丫头,成了这个宅子里最末等的仆役。二太太哪里关心过这几个人的死活,要不是今日钱氏提起,她早把她们忘得一干二净了。
钱氏还在那里慢吞吞地说着:“杏黄同我说,当日她同鹅黄一道儿去办差,路过后院的那片梧桐林,看到朗哥同郡主在那儿说话。后来春晴便来了,叫走了郡主。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她们两个也只同萍娘说起过。后来萍丫头的丑事露了出来,她们两个都被赶去做了杂活。简氏去寻过鹅黄,你大约也见过那丫头了。我今儿早上派人去问了,杂役房那里已经没有鹅黄的差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把鹅黄调进了正院做了个三等小丫鬟,她这会儿该是在后院忙着洒扫之类的活计儿吧。”
“娘,您……”
“我先前说了,杏黄是我的人,你既把鹅黄调了出来,我自然也要将杏黄要进我屋里了。这两个丫鬟的事情咱们就此揭过,谁也别再提。如今只一条,你得赶紧把春晴放了,这事儿闹大了对陆家没好处儿,原本只是一两个人知道的私事儿,若嚷着满京城都知道了,回头诚亲王府可真该恼了。”
二太太扶着桌子勉强站立着,死咬着嘴唇不松口。尽管钱氏精明得像只老狐狸,仿佛这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没她不知道的,但二太太依旧紧守着一个原则。她才是陆家的当家主母,这家里一切的丫鬟仆妇皆归她管。她今天就算存心要春晴死,旁人也拦不住!
她和钱氏斗了十几年,从一进门两个人就不对付。这么些年她一直走上坡路,从开始的式微到后来的异军突起,再到最后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钱氏不过是她一个手下败将,若不是大老爷不争气死得早,如今只怕她还守着大儿子吃糠咽菜呢。本以为大老爷死后钱氏会有所收敛,就算不向自己服软也该绕着她走才是,没成想这老太太人老心不老,依旧死硬着要与她作对。二太太心头那口怨气实在咽不下去,此刻说什么也不肯先低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