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轻的笑声传了过来:“这宅子已修了几十年,当年人丁兴旺之时来来去去怕出有几百人。这么些年人死得死走得走,如今倒透着荒凉的气息了。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户人家的规矩自然是知道的。奴才们不听话,主子们该罚便要罚。一不留神下手重了,这下场便不好看了。这里面少不得也有受了冤屈的,姑娘你说是不是?”
他拐弯抹脚说了这么一大通,宁娘可算是明白过来了。不就是想说这宅子有不干净的东西,闹鬼嘛。古人最忌讳这个,若把这谣言散播出去,二太太或许真能信得一二。不过是套临时住住的宅子,谁也不会跟鬼神过不去。
“这么做也不是不可。只是母亲信不信我便不知了。”宁娘终于松了口。
“自然是会信的,只是姑娘得快着点儿,以免夜长梦多。”
“你别逼我,成不成我也不敢保证。我先估且一试,你二人也好好想想后路,早点离开是正道。”宁娘心里有气,说话也不太客气,撂下这么一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密室后头那两人相视一笑,言之冲少年摇摇头:“亏你想得出来。”
少年依旧是满不在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你从前教我的。”
言之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这次这事儿若真成了,便真是成大事儿了。”
“那若不成呢?”少年偏着头,露出了少有的几分狡黠。
“若不成,黄泉路上总也有个伴儿。”
有个伴儿好成事儿。宁娘现如今孤掌难鸣,一个人就要想法子把全家都给“轰”出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
当天晚上她便支撑着没有睡,第二日眼圈儿下面便更黑了。春晴急得直打转儿,又忙着要去寻熟鸡蛋,却被宁娘拉住了。宁娘非但没敷脸儿,还特意寻将眼圈画得更黑些。然后顶着一双熊猫眼,萎靡不振地去钱氏那儿请安了。
钱氏本正跟琴娘婷娘说话儿,一见宁娘这般模样,倒也奇了:“你这是怎么了,昨儿便像是没睡好,今日这眼圈怎么青成这样了?”
她一开口,屋里其他人便也将目光投了过来。萍娘最怕天下不乱,装着亲热凑过来道:“四妹这是怎么了,换了地方便睡不着了?是不是嫌屋子太小憋闷得慌?”
宁娘已想好了一套说辞,当下也不反驳萍娘,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又冲钱氏道:“孙女儿没事,祖母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