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的什么话儿,您怎么会看不明白吗?”
二老爷打量了二太太两眼,皱起了眉头:“宁娘回来这些日子,我让你待他们姐弟二人好一些。你总思度着是与宁娘的亲娘有关,总与我使性子。今儿我就把话跟你挑明了吧,佩容人都去了,我还会有什么念想?如今我想的是沈佩宜,你懂吗?”
二太太站在桌边,手上的茶碗还没完全放下,听到这话倒是一奇:“你想他做什么?他姐姐如今都去了,你倒关心起他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为你谋仕途?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官还不如你大,哪里能帮得上你的忙?”
“你啊,妇人眼浅!”二老爷气极反笑起来,“你道是如今这个朝廷,还是以官职论大小吗?皇上昨儿个杀了个从二品的布政使,前天摘了个正二品的左都御史的官帽。再这么下去,很快便要轮到你老爷我了。”
二太太一开始还有点不以为然,虽然知道目前朝廷局势复杂,但毕竟整日里在内宅忙着,感受不到官场上瞬息万变的紧张气氛。如今听二老爷这么一说,她才认真了起来,脸色渐渐的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沈佩宜官是不大,一个小小的同知也没什么实权。但如今他巴上了楚家,平步青云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了。这楚家是什么人家你心里不会没数。皇上开国时封的那几个异姓王,这些年杀的杀败的败,只剩他楚家一枝独秀富贵不绝。我若能通过佩宜的关系与楚家牵上线,这事儿或许还有转机。若不然,我能保住性命辞官回家还算是幸运了,怕只怕……”
“楚家?”二太太脸色发白,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老爷是说那个世袭罔替的楚神医家?”
“便是他家。楚神医于当年建国立有大功,皇上这才赐了这等的荣宠给他家,还亲赐了诚亲王府。所为诚者,忠诚也。皇上对楚家是什么态度可见一般。可光有祖宗的这点福荫不算什么,开国的时候皇上也封了不止他一家异姓王。难得的是百年世家,万年不倒啊。他们家的小三子年纪不大,却独得圣上亲眼,绝非池中之物啊。”
“这楚家可是摆明车马支持慎王的呀。”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局势你也该看明白了,楚家支持慎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圣上也站在了慎王一边。以楚家如此精准的眼光,在储君未明的情况下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地选择站边?我告诉你,皇上是拖不久了,这帝位迟早是慎王的。我与慎王素无私交,当年还因着你家,与怡王沾了点边儿。听说怡王前些时候醉酒闹事让圣上知道了,如今已被赶回自己的封地不许回京。怡王一倒,慬王也难撑大局,这天啊,终究是要变了。”
“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是嫌我家拖了陆家的后腿?当年老爷为着我父亲与怡王那点子关系还暗自庆幸,如今倒嫌三嫌四起来了。”
二太太这话一说,二老爷脸色一讪,就有些不高兴,站起身来道:“我若是丢了官帽固然得不到好,你与孩子们又能捞着什么好处?皇上这些日子见谁都不顺眼,咱们今儿还能关起门来好好说话,指不定明儿就阴阳相隔了。你道我为何要与沈家重修旧好,为何要接宁娘修哥回府。别说修哥是我的儿子,他便不是如今也必得是了。”
二太太一下子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敢情二老爷真是急了。为了巴上沈佩宜,连便宜爹也打算当了。难道自己要滴血验亲时他如此反对,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这修哥早就稀哩糊涂进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