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恒恐他发火,忙往阿池背上推了推,催着他道:“你先回房里换身干净衣裳,阿爹有些话要同你表叔说。”
阿池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腿,青色的布面上沾上了不少泥污,的确不宜见客,因乖巧的点了点头,蹑手蹑脚推门进去。
这厢仙君则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你方才为何诓他,你便是这样教导我儿子的吗?”
谁是你儿子,鬼才是你儿子。
温恒在心底小小的咒骂两句,勉强挤出一副笑脸,“大人,我想您一定弄错了,阿池与您并无干系。”
他见此人衣着不俗,想来不是什么名官显宦,也该是个富家子弟,尊称一些总没错。
仙君脸上有些古怪,忍不住讶道:“你不认得我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这是想要攀交情吗?这西河村民风淳朴,甚少听说有骗子敢招摇过市的,这人长得也不坏,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温恒认真的盯他半晌,末了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这样俊美的相貌,他要是见过,理当记得。可温恒搜肠刮肚半日,也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听此人的口气,仿佛还是交情很深的模样,那就更不应该了。
果然凡人就是没心肝。白何仙君眉间腾起勃勃怒气,按着他的肩膀肃容道:“再看一看我。”
这人怕是得了癔症吧?
“放手。”温恒亦有些微恼,虽挣扎不过他,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您若是再不放手,我就去报官了。”
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一夜。仙君回想前事,不由得微笑起来,“去吧,我等着差役前来抓我。”
这样淡定,温恒反倒认怂了。他又不傻,衙门里也讲究财可通神,更讲究官官相护,这人看着便非富即贵,只怕县老爷来了也不敢将他怎么样呢,自己反而会吃一顿水火棍。
温恒遂抿了抿唇,故作平静地道:“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您看上什么,只管拿去吧。”
这是真把他当成杀人越货的强盗了?白何有点想笑,好容易忍住了,正色道:“那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可否告诉我?”
仙君清澈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如同有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温恒顿觉一阵恍惚,关于阿池的来历是他最不愿提起的,每每回想都是加倍的羞耻与不安。
他犹记得三年前的那次落第,几个名落孙山的同僚一齐喝得酩酊大醉,商量着到秦楼楚馆里寻些乐子。这些人的口味也颇清奇,看不上画舫中载歌载舞的花娘,倒瞧中了望月楼中那些面容皎白若好女的小倌人。
温恒本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他不曾经历过女子,也不曾经历过男子,哪一种对他而言都是新鲜。本来不愿沾染这些事,无奈那几个醉汉生拉硬拽,非要他见见世面不可。温恒无法,只得装成过尽千帆的老油子,态度自若的叫了一个小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