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恒定定的瞧去,果不其然,白白软软的一小点,糯米团子似的脸庞,红红的小嘴,不是阿池还能是谁?
放下铜盆,温恒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孩子抱起,点着他的额头呵斥道:“怎么不听爹的话,好好在家里待着?”
语气并不十分严厉,反倒隐隐透出心疼。
小团子吐了吐舌头,没有回答,只将两只嫩藕似的胳膊抱着他的颈子,在温恒脸颊上蹭了蹭——用撒娇来代替解释,也是这小家伙惯用的伎俩。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一个人待着颇觉孤清,想见爹了。
林大娘看在眼中,又是好笑又觉心酸,用袖子掸了掸眼角,微笑说道:“快把阿池带回去罢,河边湿滑,仔细摔跤。”
温恒道了谢,正要离开,林大娘忙唤道:“温相公,你忘了衣裳。”
父子俩瞅着那铜盆犯起了难,温恒只有一只手,总不能抱着那个又牵着这个。
真是,男人家带孩子就是这样麻烦。林大娘忍不住道:“你要觉得不方便,等会儿我那口子给你送到家里去吧。”
温恒看着怀中的儿子,小家伙乌黑的眼仁眨了眨,仿佛取得了某种共识似的。他知趣的从温恒肩头下来,乖乖说道:“爹爹放心,我自己能走。”
温恒方将那载满衣裳的铜盆端起,望着林大娘微微颔首,“不用麻烦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牵着手离开,林大娘不禁咋舌:怪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孩子才三岁吧,就这样机敏懂事,看样子以后免不了成大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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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恒有意放慢了步子,免得小家伙跟不上,一面便问着他:“昨晚睡得好不好,爹有没有吵着你?”
阿池认真的摇头,“没有,我睡得可香呢!”
这孩子向来早慧,即便有什么,也不会直说罢。温恒心里微微发涩,忍不住伸手摩弄孩子毛茸茸的头顶,却见他仰着头问道:“阿爹,咱们待会儿吃什么?”
小孩子除了玩乐,最惦记的大约便是吃食的花样吧。
温恒嘴角弯起,想起林大娘说要送米羹来,因道:“做米浆蒸蛋黄。”
阿池毕竟还太小,太坚硬的食物未必克化得动,倒是这种东西很合乎他的口味。
小团子果然欢呼起来,兴兴头头的摘下岸边一支芦苇,当成长剑一般拿在手里乱挥乱舞。
虽然还小,再过几年也该打算起来了,只是家中的经济这样窘迫,无论习文或是习武,只怕都困难重重。温恒默默地思量着,眸中染上一层阴翳。
阿池玩得起兴,光洁的额头上沁出密密的一层细汗,温恒便命他住手,自己却蹲下身,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汗珠,免得受凉。
池边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荷香,温恒不禁脸色微变,低头看着膝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