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印暗道不好,光顾着将屋舍恢复原样,却忘了这些细枝末节——小胖鸟原来也不傻么,观察力这样惊人。
“我哪干得动这些,是先前请了个书僮,让他帮我做些杂事……”敖印声音微弱的回答道,一面猛咳了两声,将话题支吾过去。
白啾却有些不依不饶,圆圆的眼珠流露出大大的困惑,“我以为你家里已穷得揭不开锅,原来还有请书僮的闲钱么?”
敖印不禁语塞,是他错觉么,怎么感觉这家伙今日格外聪敏?当下只能打起精神将谎话圆过去,“上个月多卖了两幅字画,家里勉强有些富余,否则吃饭、抓药,不都是银子,你以为从何处开销的来?”
白啾哦了声,想起自己若早知书生家里这样艰难,就该给他送些银子救急,可自己倒好,把零花钱都拿去买糖葫芦和肉包子,白啾觉得真是没心肝。
对一个病人咄咄相逼终究算不上君子所为,白啾扭过头,见窗前的书案上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药汁,遂上前端起来,道:“你要喝药呢?不如我喂你喝。”
敖印点点头,本就是特意换个身份与小胖鸟增进感情的,他若拒绝倒成了傻瓜。
白啾摸着那碗沿还有些烫,于是凑近吹了吹,只觉鼻尖飘来的气息似曾相识,与他喂给龙三太子的苦药颇为相似,眼中不禁流露出些微迷惑。
敖印的心不禁提起,为了方便,他顺手就把龙宫剩余的几贴药带了来,该不会被人瞧出端倪了吧?
好在白啾并没多问,只觉得是巧合而已。他轻轻抬起衣袖,舀起一勺乌黑汤药递到敖印嘴边。
敖印乖觉的张嘴将药汁吞下,心里悄悄掠过一丝失望:还以为小胖鸟在书生面前会放得开些,或者以口唇相渡这样的香艳法子喂他服下,原来还是这般的平平无奇——到底读的书少了,也许他该送给白啾几本更“有趣”的读物。
他留神偷看,但见白啾侧着身子坐在床边,神情专注喂他喝药,种种举动与龙宫殊无异样,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了,他照顾病人的姿态看起来流畅熟稔,却缺乏激情。
敖印不禁怀疑起他对“书生”的爱意来,照这般看,哪怕书生立时就死了,白啾也能面无表情的为他发丧,转头掉两滴眼泪就完事了。
敖印却不知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为书生不幸。
碗中的汤药已见了底,白啾将空碗放到旁边桌上,接着捏了捏病人的手,道:“你觉得好些没?”
按说喝了热汤该发汗的,可敖印掌心却一片冰冷,那是他有意用真气压制的缘故,连嘴唇都不可遏制地微微哆嗦。
白啾怀疑他得了古书上所说的寒症,得想个法子暖一暖才好,可家里仅有的一床被褥已被敖印盖在身上,其时正是夏天,也没法弄些炭来,不然生个火盆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