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为人臣下的职责,龟相觉得自己有必要从旁提醒,遂苦口婆心道:“殿下,等会儿回了家里,您可得向龙君认个错,把这件事揭过便算了,省得龙君面上难堪。”
说起来,龙君对儿子已经够宽容的了,当初要不是担心那桩偷窃案被天庭知晓,或有上神前来问责,他或许还不肯重罚——然而这父子俩的脾气几乎一脉相承,有话都不肯好好说的,顽固执拗得叫人头疼。可惜几个儿子里,还就是敖印资质最好,老龙王对他简直又恨又爱。
龟相原以为自己要颇费一番口舌劝说,谁知敖印却点点头,“孤明白。”
在凡间历练许久,再乖僻的性子也得扭转过来了。
龟相呆了呆,继而眉开眼笑,抚掌道:“那再好不过。”又趁热打铁关心了一下未来主子的身体,“殿下今日可好些没,头还疼不疼?”
昨日刚满贬谪之期,龟相奉命来为敖印打通关窍,虽说凡人躯体荏弱,通常经不起大量灵力的灌注,可三殿下天纵英才,怎么能与常人相较?
何况他今早看起来已经就恢复自如了。
“孤……”敖印正想说一切都好,却忽然转了口风,“孤身子有些不适,头疼得厉害,回去后恐怕得静养一阵。”
他甚至揉了揉眉心,做出疲倦的模样,可是气色良好,半点也不像有病。
是装的吧?龟相心道。继而就听敖印轻轻的说,“让母后发一道帖子,明日请白家人过来探视,怎么说两家也是祖上的交情。”
还真的是装病。
龟相颇觉无语,堂堂龙宫三太子居然想出这等不入流的招数,这和凡间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有何差别?
只怕敖印真和昆仑上的小雀精成了亲,将来也会乾纲不振。
丢龙的脸啊。
算了,反正他属乌龟,碍不着他什么,自己只是个奉命行事的。龟相于是毕恭毕敬的答应下来,“是。”
*
白啾扑闪着翅膀飞回昆仑山,天果然已经黑透了,只有小刺猬阿黑仍在等着他。
白啾将一篓颜色鲜黄的枇杷果放到他身前,阿黑喜不自胜,忙用背上的尖刺扎了一个,一面含含糊糊的对好友道:“听说三太子已经回东海了。”
白啾好容易才明白过来,对方所指的正是他那数百年未谋面的未婚夫,可他连他长什么模样都忘了。
大抵人总是容易忘却不美好的回忆,精怪也一样。白啾但记得他原形毕露的凶恶情状,却不记得未婚夫化身成人是何等姿容,俊不俊俏。
不过那已跟他无关了,他的爱情现在已属于另一个人,三殿下回来也好,正好趁机会说清楚,好聚好散。
白啾不信他能张开龙嘴吃了自己,而且现在自己已长大这么多,想一口吃下去也颇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