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时舟想起他说到一半的故事,男人顺势提出要求,让她拿出画的素描来换。
时舟坚定否决:不行,半成品无法见人。
少糊弄我,画个速写回去你还要精加工一下儿?重霄吊儿郎当的蹬着人字拖,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别以为我没注意,在楼上坐那四十分钟,你少说翻了七、八页,就算废稿也先拿出来给我过过眼。
时舟为了跟上他,不自觉开始小跑,怀里抱着三斤甜橙,在她这里已经算负重急行了,小脸很快泛出羞赧的红色,说话也带着微喘:说了、不行你别、走那么快。
我走得很快吗?重霄有心欺负她,一脸欠揍,让你别买橙子,非要买,怪谁?
少女停下来跟他顶嘴,有本事你别吃!
言罢,瞪了他一眼!
遗憾停这两步,男人早就拉开数米远,眼色只能落到他背上,一点都不解气。
重霄晃了晃手里的两大袋,原话奉还:有本事,你别吃。
时舟微微愣住,淡定音里夹杂着明显的诧异:什么星座的,这么讨厌
重霄走出八、九米远,停下,侧身回望来,夜色加重了他笑容里恶劣的那部分:不管什么星座,总归你愿意画,是吧?
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总归你喜欢。
以上为正解。
刚从于思洁家经过,时舟站在地势略高的小坡上,重霄站在下方,她视线的正中央,等她。
这截路唯一的电灯被台风吹坏了,没来得及修,皎白的月光从头顶洒下来,笼着两个人,造成视觉上朦胧而隐约的美感。
时舟看着不远处她一直当做观察对象的男人,忽然意识到他开始逆风翻盘了。
最糟糕的是,她还没有完全了解他。
*
沉默了一会儿,重霄虽看不清少女的脸容表情,但就是很奇怪能感觉到她在皱眉头。
怎么?他问得不动声色。
不太妙时舟撇了下嘴。
哪里不妙?
时舟又不接话了,也不知是说不上来,还是不想说给他听。
重霄正打算走到她跟前,为她排忧解难。
他是罪魁祸首,他有自觉。
还没行动,时舟抱在怀里的牛皮纸袋忽然发出嗞啦的声音,裂开了最顶端的那颗橙子滚了出来,顺着斜坡的弧度,弹跳着与重霄擦肩而过。
两人停下对话,都用目光追看着那饱满的果实,直至它来到三岔路口,被某个不知何时站定在那处的男人成功截停。
重霄几乎瞬间认出来人,旋即,齿间发出轻微不耐地啧。
他还记得高中班主任说过一句话:麻烦总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