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没人再会和大人说这句话了。
沈青秋摆了摆手,压着咳嗽声,他说:“……无事。”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只盼着,还能为那人做些事情。
才好还上那恩情。
竹铯不敢掉以轻心,扶着他一路进了寝室,才放了手,担忧地说:“大人,奴才还是去请府医吧?”
沈青秋清隽的眉眼轻蹙,他摇了摇头:
“不必,你退下吧,我休息会儿即可。”
竹铯知晓他的脾气,不敢再劝,心中叹了口气,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沈青秋倒在床榻上,头疼欲裂,可他只抿紧唇,没说一句疼。
他呼吸沉重,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轻缓。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似有人走了进来。
沈青秋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鼻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他一怔,倏地睁开眸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床榻前,傅巯慢条斯理地站在那里,轻挑了下眉梢,脸上透着温和的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听闻子安近日四处寻着孤的下落?”
沈青秋的手紧紧握住。
傅巯余光觑见,呵笑了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他说:“孤这些年,待子安可不薄,子安这般,可真叫孤伤心。”
有时傅巯想不明白。
沈青秋是他从难民中捡到,带进长安城的。
可以说,沈青秋如今的一切,不管是地位权势,还是性命,都是他给的。
沈青秋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可沈青秋也是最先背叛他的人。
沈青秋低垂着眼眸,抿紧唇,没有说话。
倏地,傅巯抬头,看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猜到什么,他伸手按住了沈青秋的额角,低声似温柔:“又头疼了?”
刹那间,沈青秋浑身一僵,下一刻,他挥开了傅巯的手,冷声重复了他的问题:“你怎会在这儿?”
傅巯觑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无所谓地笑了笑:
“子安恐怕是忘了,这沈府,还是孤送给你的。”
包括这府中伺候的人。
沈青秋入住这府邸后,他也常来,对这府邸,恐怕是比沈青秋自己都熟悉。
沈青秋听他说完,刹那间似想到什么,倏地抬起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沈府?!”
傅巯没说话,只轻微地勾起了嘴角。
沈青秋呼吸重了些。
他日日追查傅巯的下落,可这人,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多荒诞可笑?
傅巯站起了身,对着沈青秋说:
“子安知晓,孤素来最爱收集美人。”
活生生剥了人的脸皮,在他口中不过简简单单一句“收集”,沈青秋眉眼神色越发冷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