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眸子一红,当年父亲回京复职,她随之一起回京,若非那时还是国公府世子之女的顾妍处处护着她,哪来她当初的安生。
外间嬷嬷催促了声,这犯了错的人,连在宫中过夜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韫要跟上,却被嬷嬷拦住:“夜深了,周小主请留步。”
顾妍身边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包裹,一个宫人引路。
周韫按着门栏的手指泛着白,她狠狠咬牙,才能忍住冲动。
院子中,张华裳远远地站在长廊,身后的杨芸轻笑:“这两人倒是姐妹情深。”
说罢,她拧了拧眉,又添上了一句:“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华裳心底自然知晓。
今日本就不是针对顾妍,偏生周韫总是这么好运,怎就那么多人帮着她?
好运得让人心生嫉恨。
她不经意扫过周韫,却恰好对上周韫的视线,叫张华裳心下稍跳。
除了周韫有位好姑姑外,其实张华裳不太看得上周韫,觉得她太过张扬,那般性子,总是不太讨喜的。
但,想起刚刚周韫的那抹视线,张华裳眸色微凝滞,有些不安地拧了拧眉。
——
雎椒殿,珍贵妃倚在软榻上,茯苓掀开珠帘走进来。
“顾姑娘出宫了。”
殿内寂静,宫人皆都是噤若寒蝉。
许久,珍贵妃敛眸,不紧不慢地说:“你瞧,这人走茶凉,那牌位才摆上顾家祠堂多久?这膝下独女就任人所欺了。”
“也不晓得值不值当。”
茯苓没回话,值不值得,没人能估量,她只说:
“姑娘恐是伤心极了。”
姑娘素来和顾姑娘交好,如今顾姑娘又因她出宫,且不说伤心,单单是自责,恐就足以叫姑娘难受了。
殿内楹窗未关严实,一阵冷风吹进,珍贵妃猛然咳嗽起来,她咳得狠,身子跟着轻颤,脸色泛着异样的红,最后跌落在软榻上。
茯苓被吓得脸色惨白。
珍贵妃却只是低低地笑:“本宫这身子,眼看着也不中用了。”
“纵使对不起顾家那丫头,可本宫也总得为韫儿铺好路。”
她眉眼薄凉:“其余的,便罢了吧。”
顾妍如今落魄,可她身份本就不低,再加上圣上心底记着顾氏夫妇的功劳,必不会亏待顾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