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不由笑了起来:“你啊,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吃客人的醋。那阮姑娘是咱们家请的客人,你母亲招呼她自然应该。总不能把人请来了又不闻不问,那岂不失了礼数。”
“那也不必那么殷勤周到,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我虽不是客人,可我离家这么多天,这才刚回来母亲也不说跟我亲近亲近。从前眼里便只有我哥哥,如今又只有那个筝姐姐,母亲何时将我放在心上过。”
陆老夫人表情微微一沉,拉着她进了堂屋拐进了旁边的东次间,又让丫鬟将门合上,这才又开口道:“你母亲怎么会不疼你。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看得比什么都重。你陪你外祖父回江南的这一年多里,你母亲嘴上不说可我瞧得出来,时时都惦记着你。每到府里姑娘们做衣裳打首饰的时候,她总也要替你备一份,因着不知你的身量长了多少,大大小小的衣裳做了一屋子。你这次回来难不成没瞧见?”
陆善沅被祖母说得脸上一红,想起自己屋里都快摆不下的绫罗绸缎与头面首饰,心里总算熨帖了一些。但那股子醋意还没全消,小嘴一撇喃喃道:“可母亲向来偏心哥哥,祖母也是知道的。”
“你哥哥是男儿,将来又要接你父亲的班,他身上的担子比你重,担的风险也比你大。你母亲不是偏向他,只是担忧他。你哥哥可是武将,来日若是上阵杀敌,岂是你们这些在屋中绣花弹琴的姑娘家可比的。莫说是你母亲,就是你也该待你哥好一些。这陆府以后满门的荣耀,都得靠他一肩挑起。”
陆善沅一时间噎得说不出话来,想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儿。如今陆家就数三房最支楞得起来,哥哥又有意继承父亲衣钵,往后陆家的泼天富贵就全要落在哥哥肩上了。就是她,哪怕是嫁了人,那在夫家过得好不好得不得脸,哥哥也会起大作用。
想到这里陆善沅对自小就亲近的哥哥更生出了几分依赖感。可越是在意哥哥,就越是看不顺眼阮筝。
“母亲当真要让哥哥娶那个阮大小姐为妻?”
“怎么,你不乐意?”
陆善沅点点头:“长得太过惹眼,往后哥哥若是行军打仗去,把这么个漂亮的嫂嫂留在家中,万一……”
“此事哪轮得到你来操心。”
“我是哥哥的亲妹妹,自然要替他操心一二。我看那个阮大姑娘能说会道,从前也听闻她行事颇为张扬,这样的人当真能嫁与我哥?”
陆老夫人对阮筝知道得不多,本来想结这门亲的也是三儿媳妇,她也不过就是听听罢了。上一回在府里见了阮筝一面,对她印象倒是不错。
但就像孙女说的那样,这姑娘长得确实太好了一些。所谓过犹不及,那样一张举世无双的娇丽脸孔,若不配个性子强悍的将她弹压住,将来会出什么事儿真不好说。
陆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多听过的更多,很多事情她不得不防。
更何况阮筝还是长公主的女儿,那便更得小心拿起轻轻放下了。她这些年从四儿媳妇那里也听说了不少从前长公主骄横跋扈的“丰功伟绩”,对于她的女儿,陆老夫人当真心里没底儿。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像是安抚孙女又像是安慰自己般道:“你也莫急,此事如何还不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