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遇安将“鬼牌”翻转过来,手指在“鬼牌”背后的纹路上摩挲,“‘鬼牌’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含义,制作方式也不同,有的只是拿槐木随便雕刻,供人把玩,而这种‘鬼牌’最为邪门,它最早出现在北方一座叫‘丘须村’的村落,每一张‘鬼牌’,就代表一条命。”
向韬登时一惊,“一条命?黄妍家里一共有24张,就等于24条人命?她……她杀了24个人?”
“如果是过去,你的想法就没错。”萧遇安将“鬼牌”一张张摆在桌上,“丘须村‘鬼牌’的制作方式是,将槐木放置于老者的尸油中浸润,然后浇上婴孩心脏的血。他们认为,老者的尸油与婴孩的心脏血能够相互牵绊,将彼此的魂魄锁在槐木中,两者都将为‘鬼牌’的拥有者所驱使。”
向韬听得瞠目结舌,“现在还有这种事?”
“难说,总有警方力量不及的地方。”萧遇安说:“不过丘须村被严格管理,肯定不会做这种‘鬼牌’了。制作一张‘鬼牌’需要两条人命,而且必须是健康的老人与健康的小孩,这比较困难,所以发展到后来,一般是用夭折小孩的血,与猴子的尸油。得到‘鬼牌’的人将它们放在家中、工作的地方,有提运、守护、诅咒等作用。供养‘鬼牌’的人需要定期为牌中的魂魄祈福,有的需要献出自己的血。如果做得不到位,很容易引起‘鬼牌’的反噬。比如曾经利用‘鬼牌’诅咒他人,相同的诅咒可能在供养者身上应验。”
向韬说:“那就和国外养‘小鬼’类似?”
“对,都是一种邪恶而落后的迷信。”萧遇安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这24张‘鬼牌’是黄妍从哪里弄来的,和她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关系,还需要你们去调查。”
“黄妍毕业于全国排名前十的高校,学金融,在她毕业时,金融专业的就业形势非常好。”向韬忘了自己来刑侦局只是向萧遇安请教“鬼牌”的事,不知不觉就说起了案子,“黄妍刚出社会时在证券交易所工作,但只工作了两年,就在没有犯错、处在上升期的情况下把工作给辞了。之后做的一直是和所学没有关系的工作,比如开网店、搞代购,还写过,最后开的就是现在这个快递驿站。她的手机、电脑我们都已经查过了,发现她平时的全是志怪,她的电脑上收藏了大量民间闹鬼传闻,给我的感觉是,她好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恐怖阴森的生活环境,并且乐意生活在其中。”
萧遇安说:“可以顺着这条线去查,但人际关系调查不要松懈。现在还没有核实所有与黄妍有关系的人吧?在一些案子里,与民俗、鬼怪有关的细节总是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但有时候,它们只是一个干扰。”
向韬愣了下,连忙点头。
这是他头一次单独与萧遇安聊案子,对方几句话就让他受益匪浅。
的确,猎奇的东西更容易引人关注,但黄妍的死目前并不能与那些诡异的“鬼牌”画上等号,鬼怪之事再神秘,也改变不了一个现实——案子是人做的。
北城分局。
黄妍的母亲黄月再次被请来,神情悲戚,“我几年前就跟她说过,不能这样过日子。她不听我的话!”
黄月是单身母亲,早年做女鞋生意,现在嫁到了另一座城市,和黄妍的母女关系呈半断绝状态。
向韬问:“在你的认知里,黄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任性、自私、疯。”黄月叹息,“她从小没有父亲,我起早贪黑将她拉扯大,供她读书,盼她有出息。她在18岁之前确实有出息,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念的是最有前途的专业。但读完书,她整个人就变了,开始沉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工作也不好好做,随随便便就辞职不干。我说她,她就不高兴,给了我十万块钱,说是还我多年来投在她身上的钱。天地良心,我养她难道是图她这十万块钱?”
向韬说:“‘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指?”
“鬼。”黄月抹掉眼泪,“她在大学参加了一个社团,名义上是探秘各个落后村落,实际上就是一群鬼故事爱好者玩过家家!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以前将她管得太严了,每天逼着她读书,不准她有任何爱好。她去北方念大学,我管不着她了,她就彻底放肆起来。但当时我没有当成一回事,觉得她反正都考上大学了,放松就放松吧,我没有想到,这害了她一辈子!”
向韬说:“黄妍再也没有走出来过,在所谓的‘神秘民俗’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