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茂莲点头,“林忠国很偏执,做起事来不顾个人安危。夏西市就这么大,他得罪的人不仅报复他,还给他的亲戚穿小鞋。这些他都不在意,他的座右铭就是——面对恶意,总有人必须站出来。不过在保护他儿子这件事上,他算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明恕说:“林皎。”
“是的,林皎,林忠国唯一的儿子。”何茂莲继续道:“林忠国失踪之前,曾经给我报了一个调查落后村镇恶劣民俗的选题。”
明恕眼神登时锐利起来,“是‘鬼牌’吗?”
何茂莲怔了下,眉间展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看来你们的确是在查这件事。‘鬼牌’起源于丘须村,当年那里出生的所有女婴都被制作成了‘鬼牌’,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林忠国在《夏西晚报》工作时,‘鬼牌’产业在丘须村已经消失。”
“但林忠国告诉我,据他所知,在别的北方村镇,还有许多人在制作‘鬼牌’,其中就包括夏西市附近的肆林镇。这些人汲取了丘须村的经验,不再集中在一处,而且开发了更隐秘的交易途径,所以很难查,就算掌握了证据,最后也不一定能掰倒他们。”
明恕说:“但林忠国还是执意去调查?”
“他想调查,但其实他也很犹豫。对待这件事时,他比往常更谨慎。”何茂莲说:“他第一次跟我提到‘鬼牌’,是在他失踪的一年前。他并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追查,所以才来问我的意思。我告诉过他,那些人和他以前的调查对象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杀人凶手,而其他和他接下梁子的顶多是失德商人。能狠下心来对刚出生的婴孩动手,杀一个人更是不会眨眼,找证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听进去了,后来没有再跟我提过。但出事前的一个月,他又来找我,说思来想去,还是准备去挖掘这件事。”
听到这里,明恕感到不解。
林忠国既然在出事前一个月表达过要调查“鬼牌”,那这一个月里应当做过一些事,但夏西市警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鬼牌”,侦查的也只是其他与林忠国有矛盾的商人。
警方是完全没有得到线索?
还是明明有方向,却不愿意去查?
“林忠国给我提了一个要求。”何茂莲说:“他要我向他保证,假如他遭遇不幸,一定不可将他调查‘鬼牌’的事告知警方,也不可告诉任何人,此事就烂在我与他这里。”
明恕拧眉。
“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身为记者,他有责任直面黑暗。可身为父亲,他也有责任保护他的儿子。”何茂莲连声叹息,“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警察就算能保护林皎一时,也保护不了林皎一世,他希望林皎能够平平安安,最好是连他是怎么出事都不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林皎不该因为我受到伤害’——这是他的原话。”
明恕沉默良久,“所以林忠国确实是在调查‘鬼牌’产业的过程中被人杀害。那他还有没有给您留下别的线索?”
何茂莲说:“我只知道他救过一个女婴。我猜,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女婴,他才被那些人给害了。”
17年前的女婴,现在应未满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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