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笑得胸腔都震起来,眼尾撑着一片狰狞的鲜红。未几,他低了低头,示意萨米靠近。
“你错了,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像人的时候。”
萨米变了眼色,他不懂程焕的愚蠢,愤怒转身从炭盆里拿出烧红的铁器,弯曲的前端烧灼空气热浪滚滚,眼前的俊朗面容随着气流波动,热红烙铁狠狠贴上男人小腹。
“嘶——”
一阵焦臭味升起来,伴着雾化的白烟。
男人额头暴起突兀的筋条,灼烧皮肉之苦,饶是钢筋铁骨的人也忍不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瞬间,赤裸上身尽是铜色的凸起。
一下,两下。伤口不待流出血就被烤勾结痂,程焕低着头,喉咙发出极低的呻吟。萨米的手在颤抖,这是后遗症,亦是对这个神鬼难辨的男人的恐惧。
他抓住程焕头顶的发丝,只要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一点对自己的畏惧便给他一个痛快。但很遗憾,男人眼里只有张狂虬结的血网,不仅如此,他还敏感地察觉到了讥讽的情绪。
站在萨米身后的两个人以极小的角度对视了一眼,气氛在这一刻微妙变化,萨米的注意力都在程焕身上,没有看到他们的异样。
“过来。”
萨米叫过门外的男人,这人从叶微漾还在时便守在这里,他只是小喽啰,执行起萨米的指令来不打任何折扣,几下就解下奄奄一息的程焕,但又颇为忌惮地飞快绑紧他两只手。
男人被长时间绑缚的双腕上留下几道深陷的勒痕,青紫相交的手没有得到片刻歇息便再次失去了自由。
剧痛让他失去反抗的力气,像坐在一辆飞快行驶的列车上,眼前的人和水泥墙晃动不止。他一个恍惚撞到湿凉的墙壁上,潮气和腥味让他打起警惕,原来混沌中的画面交错不是错觉,是他已经到了另一间屋子。
而这间屋子他再熟悉不过,是豢养食人鲳的鱼池。这些鱼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不知繁衍了多少年。世世代代的人肉喂养,嗜血的基因早就刻在了骨子里,一闻到人的味道便闹腾起来,短短一会儿,水面已经变得不安静,鱼鳞反射着仅剩的阳光,每一条都在蓄力跃出水面。
“把他丢下去。”
出人意料地没有人动,萨米有些狐疑地转过身,只有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手下,其他的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说把他丢下去。”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留下程焕的命也是他们合作的一项,他不能毁约。
“对不起,不行。”说罢,他摘掉手套,一枚靓丽而精致的小刀牢牢绑在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