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待上头发话,轻轻一施礼,便匆忙提着裙子出来。
皇帝险些纵声大笑,想着儿子在场,好容易忍住了,只伸指叩了叩桌案,示意他在对面锦罽坐下。
萧逸从进来便沉默着没说话,他虽认回来有一阵子,跟生父之间依然生疏,太后虽有意缓和父子关系,无奈一个政务繁忙,一个课业忙碌,倒是少有见面的时候。
皇帝心里明镜似的,若不是听说那小姑娘在此处,只怕他还未必肯进来,遂清了清喉咙道:最近的功课怎么样了?听师傅说你进步很大。
他是极重脸面之人,明面上不好表示对儿子的关心,却隔三差五将裴先生叫来查看,起初不过是怕这夫子偷懒,哪知一问之下却惊喜不已裴先生更不愿替三皇子藏拙,徒弟学得好,他这当师傅的脸上也有光彩嘛。
萧逸安静地道:儿资质愚钝,蒙先生不弃,故不敢不用心。
这话听着倒有些埋怨的意思,皇帝叹道:先前那些年是委屈了你只那王家也实在可恨,得了银子却不肯用心教导,又不许你进学,白白耽误辰光,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他也打听得徐后当初那老仆将儿子寄养在王家,对于王家这种放养式的做法,实在有些衔恨。
可他也不想想,若非自己当初刚愎自用,听信一面之词,嫡子本不必受这份罪的。
萧逸眸中泛起浓重墨色,稍稍垂下眼帘去。
皇帝也意识到方才那话有逃避责任的嫌疑,干笑两声,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你能回来便是最大幸事。只锦荣说你因为朕的缘故才这般苦心读书,朕倒担心你累坏身子。
这话其实有些试探之意,于皇帝的角度,哪怕他明知自己曾经做错,可他也不希望招来儿子记恨,而更希望萧逸和常人那般崇敬、仰慕自己。
顾锦荣再是情真意切,他也只敢信一半,更需要亲耳从儿子口中听到。
萧逸踌躇片刻,儿臣不敢奢望能比肩太子,只希望不要落后太多,儿臣想做一个优秀的人。
他要让锦荣知道,选择他是最划算的一笔买卖,免得将来后悔。
皇帝哪知道三子心事,见他特意提起太子,只当是嫉妒太子得了这些年的父爱,不消说既感动又愧悔。
对于顾锦荣的话倒是深信不疑了,若不是太在意这个父皇,又何必同太子处处较劲呢?
皇帝温声道:无论将来能否出人头地,你都是朕的孩儿,朕又怎会不疼你爱惜你呢?至于学业上的事,日后若是得闲,大可以同朕来讨教,你以为朕是个不学无术的昏君么?
皇帝执政多年,或许作起八股不如那些士子们,但论起心胸眼界与对天下大事的考量,绝对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