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她指点旁人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锦荣一手支在方桌上,半弯着腰,迎着窗外透进的微风,能嗅到她臂间隐约而清淡的香气萧逸一阵心荡神驰,落笔倒是稳健而有力的,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写出的大字已然似模似样了至少能辨认出是哪个字。
顾锦荣尽情地陪他演出,装腔作势道:每月再临上百十副字帖,长久下去,虽不能如颜真卿、柳公权等名流千古,好歹殿下的气韵应能习练出来。
柳嬷嬷听得深以为然,这顾姑娘果然胸有丘壑,谁说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只瞧她这般见解,可知请她来做侍读是请对了。
简单面试过后,柳嬷嬷已然心服口服,她还有要务在身,不敢耽搁,遂急忙告辞了二人,赶着向太后娘娘报喜去。
等她一走,顾锦荣立刻从背篼里取出一包山楂干,两个炖得酽酽的卤鸡爪,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萧逸:你是来上课还是来吃东西的?
不过熟知顾锦荣脾气的他自然无法指责,只板着脸伸出手去,分我一半。
顾锦荣在这些小处倒还算大方,不但给了他零食,还奉送一方用来擦嘴的手帕他也不想被先生逮个现行罢?
萧逸望着手帕上荷叶露珠的图案,静默道:这是你绣的?
当然不是。顾锦荣哪有这样好手艺,都是外头铺子里寻的便宜货,一文钱可以买十张呢。
哦。不知怎的,萧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
等先生进门,顾锦荣已利索地将满目狼藉收拾干净,桌上也整整齐齐摊着课本都是薛氏从前用过的《三字经》《千字文》之类。
哪怕对现在的顾锦荣而言也太粗浅了些,可既然萧逸一定要装傻,她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先生倒不似顾锦荣预期中那样老,至少胡子还没白完,脑袋上也零星有些头发,而且高大的身材配上龙行虎步的走姿,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顾锦荣屏气凝神安静听课,但是因为这一篇是她提前温习过的,实在有些百无聊赖,忍不住去看萧逸的后脑,不知道他头顶有几个旋,说是两个旋的男孩长大后脾气坏呢
萧逸被她盯得如坐针毡,他生来知觉敏锐,何况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任谁都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少年白玉似的耳根渐渐蔓上一抹红来。
顾锦荣更觉得稀奇了!
她盯得入神,可巧先生叫她起来问话,顾锦荣张口便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
先生有些无奈,你背的很好,不过我方才考的是第二页,行了,坐下吧。
顾锦荣囧了个囧,真丢脸啊。
殊不知此刻的萧逸比她更尴尬,本来还只有三分怀疑,这下倒坐实了,方才她果然心不在焉,才没仔细听课。
只是既要看他,何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