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进来,却没人在意,关乡已经喝得很醉了,半趴在桌面上,已经丧失了之前所有的气势,发音都不清晰了。
“……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但你却不想做你自己……”
时间到了,警察给他的自由时间够多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上前将他手脚都铐了起来,带着往外走。
齐舒瑶就站在石洞的门口,但她没有让路也没有退缩,直视着男人涣散的眼睛射过来的视线。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身子还往她这边靠,
“小美人儿,又见面了,惊不惊喜,虽然我们又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了,但是我相信,在以后的未来,我们还会再见的,你在外面好好的,千万别死了……”
他话太多了,旁边的警察捂住了他的嘴巴,原本也是高大的男人如今蜷缩成了一个球,被拖到警车上,关门前还疯疯癫癫的举起手朝她挥。
齐舒瑶甚至没皱一下眉头,看完了他耍猴又转身盯着在里面对峙的两个男人。
他看着就让人心烦,但确实没做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同样站定在齐舒瑶面前。
他身边可没有警察控制着手脚,齐舒瑶放在口袋里的双手都不自觉的捏紧了,她微微向后仰着身子,和他平视。
“瑶瑶,这个名字不好听,爸爸给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等你回到我身边了,我再告诉你,无论他把你藏到哪里去,我都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你真正的爸爸的身边,我们才是一家人。”
“是吗,那你怎么不回家啊。”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十分外露的愤怒,齐舒瑶站在他的正对面,不知道是不是有阳光晃着的原因,她甚至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些自然流露出来的恐惧。
“什么家,只有我的孩子和我在一起,才是家。”
他张着手想要上来抓她,被齐舒瑶灵活的躲开,她口袋的里手也放松了下来,甚至拿出来甩了甩。
“好啊,那你继续努力吧。”
她在男人冒火的眼神里挽着齐聿的手臂离开这个地方,没有回头看一眼。
关乡的落网,结束了长达三年的关乡案,这一系列罪证终于被公开于世。
但就像她爷爷说的那样,谁主导了这个事件,谁就能控制想要事件的那一部分着重曝光,比如关乡害死了那么多赌到倾家荡产被逼自杀的男人,但新闻里却着重提起了那些被送到了无尽地狱中的女孩子。
资料现实那段女孩们赤身裸体满身伤痕的视频来自警察破案现场的相关资料,但齐舒瑶却从满是马赛克的视频里发现了一截不小心出镜的属于拍摄者的手指,指腹上有一道疤,在荼蘼右手的中指上。
他太懂得操纵人心了,单纯展现赌博的恶是引不起太多人的共鸣的,所以你要展现那些让人能共情的,能激起民愤的,比如被欠债的丈夫抵押出去的妻子,比如被嗜赌成性的父亲卖进妓院的未成年少女。
管理这些少女的红姐也早就被逮捕了,可她的影像从未暴露在媒体面前,好像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关乡一个人做的。
除此之外,媒体还曝光了关氏家族一系列的恶行,漫布在其他各个行业,几乎每一个居民都被他庞大的暗网笼罩着,刀子没有直接扎在你的心口,你却已经被前面人的尸体压得喘不过气。
一时间,关乡这个名字大概集中了所有人的怒火,大多数人都还是对着这两个字发泄,他的面容也没有被公开,这个建议还是一个女性领导提出的,她说,会有一部分人看到了他的长相,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听到这个消息齐舒瑶只觉得想笑,但她此时穿着一身黑,坐在开往山里坟墓的路上。
同行的只有齐聿,同样的一身黑西装,表情严肃。
山路十八弯,可他却不需要用导航,穿过一片和车子一样高的杂草林后,一个小土包藏在大树的后面。
没有名字,没有墓碑,甚至小土包都被风吹得比之前矮了许多。
齐舒瑶弯腰将花放在土堆旁,齐聿还带了两瓶酒,全都洒在了上面。
“金叔叔,我和我爸又来看你了,这次有个特别好的好消息,关乡已经被抓住了,他的所有罪恶都被翻了出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被送到你那里去了,你一定要亲手,好好的折磨他。”
齐聿直接盘着腿坐了下来,两个酒瓶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山谷里。
“哥,没能亲手把他弄死送给你,还是我没有能力,这个世界上条条框框确实太多了,不适合我们这种人,不过,我也快成功了吧,又往前爬了一步,又看到了多一点的天。”
齐舒瑶在旁边接了话,
“我们一定会爬到最上面的,一定一定,没有人能在我们面前为所欲为,自以为是的掌控着所有。”
她停下来,转头看向齐聿。
“在此之前,什么都不要考虑,眼睛只看着前面,你还记得老婆婆讲的故事吗,她说樱花树下埋得尸体越多,花开得就越好看,有人否定这种说法,但没人真的去挖开树根,但你开得越漂亮,你在别人眼里就越危险,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她的手伸过去,从手背上抓着他的手指,压在坟前的土堆上,
“这段路,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看着你的,就算前面是刀子,也要迈过去。”
山风也呼啸了一下,像是埋于地下的那截枯骨都在赞赏着她的话。
对啊,他要把这天下都握在手里,要让她能安安稳稳的过了余生,没有人敢欺负她,没有人能欺负她,她说这世间多美啊,他就把这世间送给她,他要抱着她,站在最高处,俯瞰一切,从地下走出来又怎样,被人遗弃又怎样,他们日日都在朝阳里,岁岁千千万万年,这阳光都环绕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