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荀落也不是一个很迟钝的人,自然能看到钟携那肉眼可见的变化。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上心里的感觉。
酸酸涩涩的,又有点发涨,涨到她整个人都忽然像是无法自控,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红,有水珠就那么猝不及防的从双眼中滚下,怎么都停不下来。
一下子钟携也有点慌了。
黎荀落就是这么一个人。
平时看上去软绵绵,对着谁都笑眯眯,一副很软和很好欺负,什么都能忍得了的样子,可其实比谁都倔,也比谁都轴。
脾气一上来,那真是天王老子去劝都不管用——当然了,钟携每次服个软,总是能成功的,但是道路也都是艰辛的。平时黎荀落有什么委屈一般都憋着,可如果真的憋不下去了,那真是像是大水开闸,泄洪一样的。
她在那边哭的伤心,可眼泪流了一会儿之后,反而止住了,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眼睛去看钟携。
钟携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还是从椅子上站起,困兽般的转了几圈,终于在床头柜的法式收纳盒里面看到了抽纸,连忙抽出来几张,顺势坐到了黎荀落边儿上,轻声说,“别哭了。”
“嗯。”黎荀落鼻音厚重,可状态看上去却不错。
她擦了擦眼泪之后,十分利落的就把纸扔到了一边儿的地上,十全十美的诠释了一个曾经的大龄宅女,究竟是如何缔造出一个史诗级猪窝的过程。
做完了这一切,黎荀落见钟携要去捡垃圾,顺势环住她的腰,小声的哼唧,“姐姐你别走,你抱抱我。”
钟携立马不动了,明明脑子都还没把这句话给过滤出来,可身体却已经下意识的先一步行动了起来,把黎荀落整个人都给环到了怀里,一只手甚至已经开始无师自通的上下轻轻拍打。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黎荀落才觉得有点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身体,随后换了个姿势,头躺在了钟携的腿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说,“其实刚才也没什么事儿,是我弟弟打来的电话。”
钟携不知道她们家里的事情,刚才那段话她听起来也是一知半解的,闻言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黎荀落抿抿唇,在讲和不讲之间只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做了一个和上一世完完全全不相同的打算——她决定适当的先说一些,循序渐进的把她的事情,慢慢的告诉钟携。
上一世,因为家里面的人,其实到最后,她真的是疲于应对,甚至连自己的生活和精神状态都出现了极其大的问题。
她父亲上一世开车的时候,因为下雨天,
刹车的时候,后轮胎打滑,导致整个车身侧了过去,结果造成后面直行的车追尾,她父亲要付主要责任,对方虽然超速,却是次要责任,加上对方不幸的是二级伤残,一条腿被迫截肢,大大小小加起来要赔偿二三百万。
而即便是那样,就以黎家这么多年下来的经营,倒也算不上是过不下去,可坏就坏在,他们还想给黎承望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