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帷瞥了江逐月一眼,没接话,却对吴蔚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同他讲。
吴蔚经过之前的事,便对陆帷很是畏惧,这会他听了陆帷的话,连忙便放下了碗,如释重负地一路快跑出去了。
陆帷见状,目光微动,抬手便一指封在门上,下了个禁制。
江逐月见到陆帷这个动作,忍不住便打起了精神,随即他就默默直起身,有点紧张地轻声道:陆叔,出什么事了?
陆帷脸色一沉:你还有脸问我?
江逐月:
江逐月第一反应就是霄河君在陆帷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会便迅速澄清道:陆叔你放心,我早就跟那个霄河君一刀两断了,之前我在无尽林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伪装了身份。我要是早知道他是霄河君,绝对不可能同他谈恋爱的。
陆帷的剑眉皱得更紧:你跟他断了?
江逐月见到陆帷这个表情,只怕是陆帷不信,连忙又举起手,言之凿凿地道:我发誓!绝对跟他断了,是他自己非要纠缠我的。
陆帷听着江逐月的话,神情愈发诡异了几分。
这会陆帷踌躇了一下,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给你煎得是安胎药么?
江逐月:???
江逐月不懂陆帷的意思,这会他纠结了片刻,试探道:是给我补血补气吗?
陆帷:
最终,陆帷没有回答江逐月那个问题,只是低声道:你若是真心要跟他断了,我这就让他离开。你果真确定了么?
江逐月听着陆帷这语气,心里莫名突突了一下。
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舍不得霄河君,毕竟那是林缙啊,他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
可想着霄河君跟江家之间的牵扯,江逐月又告诉自己不能那么没骨气。
别人退了你的婚,又这么玩你,你还眼巴巴凑上去,自己丢人就算了,不怕江家被人耻笑么?
这么一想,江逐月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果决道:是,我跟他没可能了。陆叔你让他走吧。
陆帷看了看江逐月的神情,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好,那我去让他走。
虽然知道了结果,可江逐月在陆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猛地咬了唇,但随即他就一下子攥紧了床单,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陆帷从江逐月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澹台无离正负手站在院中,静静看旁边水池旁种着的一株垂丝海棠。一头白发落在飘摇的青衫之上,格外清雅脱俗。
陆帷四处看了一眼,发现霄河君的气息消失了,顿时皱了皱眉,低声道:他人呢?
澹台无离回过头:不知道,突然走的,像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帷听到澹台无离这话,倒是愈发确定霄河君这人不太靠谱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先前退婚江家也是这般。
这种不负责任的人,难怪江逐月心灰意冷,不做他想了。
想到这,陆帷便索性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眉问澹台无离:你从前做事没这么鲁莽的,这次为什么伤逐月?
澹台无离听到陆帷这话,沉吟片刻,低声道:首先,我不知道他是阿碧的儿子,其次,是有人给我传讯,告诉三皇子被一位不知名的高手拐走,下落不明,我才急着追上来的。
陆帷神色冷了几分:什么人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齐骥。
陆帷:
过了半晌,陆帷微微闭眼,冷声道:齐家的人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澹台无离没有接话。
但过了一会,他却又道:有一件事,作为老友,我还是得告诉你。
陆帷眉头一皱:什么事?
齐家在圣上面前提了两次想要圣上赐婚齐骥跟逐月的事,但圣上最近因为魔物入侵京都的事焦头烂额,就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陆帷黑湛的眼眸中瞬间绽放出冷厉的光芒,厉声道:他敢?
澹台无离淡淡道:他有什么不敢的?
齐家势大,近些年又四处在暗中收买鹧鸪堂和血湖宗的高手,狼子野心,昭昭于日。而京都龙脉上的龙气日益凋敝,现又有魔物作乱,我总觉得,楚姓江山恐怕
陆帷不去看澹台无离,只仰头看着天际的飞云,语气平静:我不关心这些,至于你,当初在借天家龙气修炼的时候,就该考虑到这些问题。
你不关心这个,总该关心逐月和江家。
陆帷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澹台无离徐徐道:就算你跟逐月都是高手,可若是没有强大的依附,又怎么能保江家一世平安,我
有屁快放。陆帷面无表情打断了澹台无离的话。
澹台无离:
但很快,他便神情淡然道:你让逐月嫁给蔚儿,一切烦事便可迎刃而解。齐骥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抢蔚儿的老婆,至于江家,也能一劳永逸了。
陆帷冷笑:我可不当皮条客。
澹台无离继续道:蔚儿是天阳之体,又有龙气护身,逐月是天阴之体,他们两人关系又不错。总比嫁给齐骥那个混账好。
逐月想嫁给谁便嫁给谁,你休想从中插手。
说完陆帷便冷冷看了澹台无离一眼,转身离开。
澹台无离静静看着陆帷离开的面容,霜睫微动,神色却并不可惜。
因为他在跟陆帷提这件事之前便占过一卦,得龙蛇交泰之象,此婚必成。
至于陆帷,他也不过是提前提醒,让他做个心理准备罢了。
陆帷离开之后,江逐月一个人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把陆帷叫回来,可又硬生生忍住了。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时间,江逐月还是没按捺住自己波动烦躁的情绪,便踩着软鞋,悄悄下了床,想去门口偷偷看一眼霄河君到底走了吗?
他知道以霄河君的性子,是必然不容易被陆帷劝走的,万一两人打起来了怎么办?
要真是打起来了,江逐月觉得自己肯定得去拉架。
不然伤了谁,他心里都不会舒服。
这么想着,江逐月便悄悄用手指戳破了窗纱,朝外看。
可他刚把眼睛凑到那窗纱的洞前,一股清冽如同霜雪一般的熟悉气息便从他身后笼罩了上来。
江逐月心头一惊,忍不住想出声,却已经被修长微凉的手指给捂住了嘴唇。
嘘,是我。
低沉清冷的嗓音在江逐月耳畔刮起一点湿热的风,江逐月顿时浑身一颤。
紧接着,他便陷入到一个极为熟悉,让他这些日子做梦都想了无数次的温暖怀抱中。
霄河君不靠近还好,江逐月尚能冷言冷语的把持住自己,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霄河君只是这么一靠近,一环住他的腰身,江逐月便觉得心头发颤,身体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