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我有東西給你!」裴敏挑眉看他,「怎的,怕我把你吃了?」
賀蘭慎取了棉布仔細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水漬,俊顏無儔,有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爽乾淨。他行至裴敏面前站定,身上籠著佛光般聖潔,問:「是何東……」
話還未說完,他看到了裴敏從身後遞出來的物件,不由微微睜大眼眸。
是一柄烏鞘金紋唐大刀,獨屬於裴敏的金刀。
「你的金刀不是壞了麼?烏至說修不好啦,正巧我有一把新的。」裴敏抓著那柄象徵她過往的金刀,眉眼張揚,催促賀蘭慎道,「愣著作甚?接刀啊,送你了!」
那刀看得出質感沉重,這種沉重不僅僅是來源於刀本身,更是裴家過往的輝煌與榮耀。
風過無聲,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投下斑駁的碎光。廊下階前,紅衣女子手持金刀遞出,白袍少年垂首靜立,一瞬仿佛是永恆那般漫長。
衣袍隨風翻飛,賀蘭慎沒有伸手去接。
他的眼裡有光華流轉,喉結滾動,千言萬語翻湧在心間,最終只化為艱澀的一句:「這刀,我不能拿。」
「你……」未料會被拒絕,裴敏簡直不敢置信,面色複雜道,「我第一次送人東西,你不會這般不給臉面罷?」
「這是你的刀。」賀蘭慎眸中思緒疊起,固執道。
「什麼我的刀?我又不會使用,與其放在房中蒙塵,不如贈給需要它的人。」裴敏沒了耐性,一把拉住賀蘭慎的腕子,將金刀強硬地塞在他手中,「讓你拿著就拿著!怪沉的。」
金刀握在手中,是與曾經那把不一樣的觸感。她就這樣,將裴家的過往交到了賀蘭慎手中。
「為何給我?」他問,像是個誠心求教的受業門生。
裴敏短促地哼了聲,恢復了一貫的散漫,湊上前說:「自然是……拿了我的金刀,就是我的人了。」
她離得那麼近,賀蘭慎甚至能看到她墨色眼睛中倒映的樹影和天空。
他面色巋然不動,手卻下意識握緊了金刀,身形有些許難以抑制的僵硬。
「以後遇著什麼事,看在這把金刀的份上,你也得幫襯著淨蓮司才行,知道麼?」裴敏補上這麼一句,方狡笑著退開些,饒有興致地欣賞賀蘭慎青澀的反應。
「肚子餓了,我去吃朝食。」裴敏轉身出了天井,背影嵌在門框中遠去,舉起一手揮了揮,揚聲道,「謝你多次救我,賀蘭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