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來俊臣流露出驚訝艷羨的神情,問:「送去密閣,那必定是極其重要的機密文件罷?程六兄近來深得裴司使信賴呢,看來晉級升官指日可待,來某在此先恭喜程兄!」
「見笑了,承蒙裴司使抬愛。」一股清香飄來,程六皺了皺鼻子,嗅道,「好香的酒味!來兄手中提著的,可是忘仙居的玉露春?」
來俊臣眼珠一轉,晃蕩著手中的小酒罈道:「正是!只此一壇,還是我托朋友走了關係才搶到這麼點兒,正要與程六兄一同暢飲……」
說著,他手上一個不察脫力,酒罈哐當一聲摔碎在腳下,濺起的酒水將程六的靴子打了個透濕。
來俊臣大驚,歉意道:「抱歉抱歉,程六兄,瞧我這笨手笨腳的。」
見來俊臣蹲身,作勢要用袖子來給自己擦拭靴子,程六心中感動無比,跳腳躲開道:「無礙無礙,來兄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來俊臣自責關切道:「這天寒地凍的,程六兄還是去換雙乾爽的鞋子較好,若是因有損儀容而被裴司使責備,亦或是著涼風寒,那便是來某的罪過了。」
程六有些猶疑:「可是,我還要趕著去送公文……」
來俊臣道:「若程六兄不嫌棄,可將公文交給來某暫管,來某於此處等程六兄換鞋歸來,再將公文還給程六兄。這樣程六兄既不會受寒,又不會被我搶去功勞,如何?」
聽來俊臣這般說,程六頗為不好意思,細聲道:「什麼搶功不搶功的,我並未有如此齷齪的心思。來兄的品性我是絕對信得過的,那就有勞了。」
程六不疑有他,將公文交到來俊臣手中,而後匆匆趕往寢舍換鞋。
來俊臣笑眯眯望著程六的背影遠去,直到消失不見,他眼底的熱忱也漸漸淡去。
四顧無人,來俊臣轉入假山後打開公文密折,粗略掃視兩眼,隨即勾唇一笑:「有意思,蒲州官銀流失的背後,竟是牽扯到廢太子-黨-羽……這麼大一樁密謀案她竟然壓著不上報,是何居心哪?」
說著,他瞥見公文中夾帶的一封密信,便小心翼翼地拆開封蠟,抽出密箋展開一瞧,密信上寥寥數言,相約裴司使於十一月初六東宮興安門夾道私見,共談應對廢太子之策……
落款處沒有姓名,卻赫然蓋著東宮儲君的印章。
裴敏壓下廢太子-黨-羽密謀一案不上報,又與現太子李顯勾結,這其中任何一樁捅到武后耳中,都是非死即傷的大罪。
「裴司使,這可是您自尋死路。」來俊臣上挑的下場眼眸中閃過寒光,將公文小心復原,確定一絲一毫皆與程六離開時一樣,這才重新掛上溫潤無害的笑臉,從假山後轉出,耐心於原地等候。
次日,含涼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