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督有一事不明。」沈玹整了整衣袖,問道,「殿下為何捨棄了太后,而選擇東廠?」
杯盞中琥珀色的酒水盪開漣漪,倒映出蕭長寧微紅的臉頰。
風吹動窗扇,雪塊墜落,發出簌簌的聲響。
「因為我想活下去,風光無限地活下去。」蕭長寧抬起眼,眸中水光微盪,一字一句道,「我出嫁時,太后曾告訴我,只要我協助她殺了你,她便會風風光光地將我迎回宮中。」
沈玹一挑眉,沒想到她竟直接將這種事抖了出來。
「可我又不傻,我知道她在騙我。我從嫁入東廠的那一刻起便成了犧牲品,成了皇族的恥辱。太后那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這個『污點』活下來的。你若死了,太后再也沒了顧忌,我也沒了利用的價值,等待我的只有死亡……所以,我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和你一起,將閹人這個『恥辱』變成至高無上的榮耀。」
沈玹仔細地聽著,問道:「你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處境,卻為何到現在才做出抉擇?」
蕭長寧頓了頓,心虛道:「因為之前……一直很怕你。」
沈玹喜歡她不經意間的示弱和坦誠,又問道:「為何現在又不怕了?」
「本宮又不傻,誰對我好,誰利用我,本宮看不出來麼?況且,我……」
……我喜歡你。她悄悄在心裡說道。
越瑤曾告訴過她:感情一事,誰先動了情,誰就輸了。
如此看來,她已輸得徹底,卻甘之如飴。
「總之,」她玉面緋紅,眼神清澈,強作鎮靜道,「你可願意與本宮結盟,結束外戚干政?」
沈玹的視線落在蕭長寧緊攥的十指上,已然看穿了她沉靜外表下的忐忑。他沒有說話,只將案几上的一杯熱酒推到蕭長寧面前,良久道:「飲下此酒,盟約生效。」
蕭長寧一怔,眼中的忐忑化作驚愕,又逐漸轉變成欣喜:「你答應了?」
沈玹嚇她:「再不喝,本督就要反悔了。」
蕭長寧忙端起酒盞,與沈玹的那杯一碰,發出清越的聲響。顧不上灑出的酒水沾濕了袖口,她一飲而盡,將空酒杯倒扣在案几上,辣得皺眉吐舌,卻仍笑得燦爛,說:「行必果,諾必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