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寶貝』,蕭長寧忽的回想起一個細節:當初她向沈玹坦誠弄丟了他的『寶貝』時,沈玹的表現似乎似乎是驚訝大過憤怒……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對於每一個太監來說,那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沈玹怎會那般無動於衷?
蕭長寧越想越心驚,揉搓著滿身的雞皮疙瘩低聲道:「蒼天!他到底想做什麼?」
正想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蕭長寧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驚叫一聲道:「誰?!」
「殿下莫慌,是奴婢。」冬穗亦被她嚇了一跳,端著銅盆,裡頭的水險些被潑出,小聲道,「奴婢見您許久都未出來,擔心您身體不適呢!」
說著,冬穗放下銅盆,跪在地上替蕭長寧整理衣物。不經意間碰到蕭長寧的手,冬穗驚道:「殿下,您的手怎麼這般冷?可是著涼了?」
蕭長寧這才發覺自己的指尖都快凍麻了。她搓了搓僵冷的手,哈了口氣,方披衣站起,搖頭道:「沒事,興許是過來的時候風有些大。」
冬穗不疑有他,忙道:「奴婢去把那件淺杏色織金的狐裘斗篷給您取來。」
蕭長寧心不在焉地點頭,扶著圓桌緩緩坐下,將冰冷的指尖浸在溫熱的水盆中,呆了半晌,連袖口險些被浸濕都未曾察覺。
冬穗很快取了斗篷給蕭長寧披上,又點了一盞琉璃燈,提著燈盞將蕭長寧送到對面的寢房去。
誰知才開了門,便見燈火闌珊的廊下站著一條修長高大的身影。
蕭長寧又是一驚,定睛一看,方知是沈玹。
他站在那兒,明滅的燭火打在他的側顏,給他過於冷峻的面容鍍上了一層暖意,唯有一雙狹長鋒利的眼睛,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淵似的,顯得晦暗莫測。他只穿著單薄的裡衣,披著一件寬袖的玄黑色袍子,半散著長發,像是一尊從暗夜中誕生的神祗,高大而又威嚴。
在蕭長寧複雜的目光中,沈玹緩緩走來,對躬身一旁的冬穗道:「你退下。」
冬穗用眼神詢問蕭長寧。
蕭長寧定了定神,低聲道:「你先下去罷,本宮有沈提督照顧。」
主子發了話,冬穗這才道了聲『是』,將琉璃燈盞遞給蕭長寧,自己福禮退下。
沈玹在蕭長寧面前站定,眸色幽深,頎長的身影如同一片雲翳遮來,將她徹底籠罩。
蕭長寧定定地望著他,鬢角垂下的髮絲在冬風中飄起又落下,她只喚了聲:「沈玹……」語氣欲言又止,似是疑惑,似是忐忑,又夾雜著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玹『嗯』了聲,自然而然地將燈盞從蕭長寧手中接過來,沉聲道:「回房。」說著,他轉身走在前頭,替蕭長寧引路。
燈影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見蕭長寧依舊待在原地,沈玹回首道:「殿下身子弱,如此站在夜風中,當心又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