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一眼就看到了立侍在梁太后身側的少女——身披猩紅絨斗篷,那濃艷的紅竟是比雪中紅梅更勝一。少女的烏髮編成兩股粗長的麻花辮拖在胸前,面容姣好,但眼神過於清冷鎮定,不苟言笑,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必定就是那梁姑娘了。
來之前蕭長寧還以為梁家姑娘是個怎樣凶神惡煞的母夜叉呢,誰知今日一瞧,竟還算得上是個美人胚子。
見到蕭長寧前來,梁太后露了點半真不假的笑容,坐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道:「難得長寧有心,還記得回來看看哀家。」
蕭長寧行了禮,細聲細語地答道:「太后娘娘教養之恩,長寧沒齒難忘,常來拜謁,是應該的。」
「賜座。」梁太后不動聲色地掃視蕭長寧,細長的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指道:「長寧近來氣色不錯,想必是在東廠過得安穩了?聽聞沈玹近來對你親愛有加,想必蕭家大業事成指日可待了。」
聞言,蕭長寧心一沉,心道:老狐狸!果然什麼動靜都瞞不過她!
正心中腹誹著,太后語氣一涼,冷聲道:「只是,不知道你可否還記得與哀家的約定?」
蕭長寧露出惶然的神色,委屈道:「兒臣永遠記得,兒臣是蕭家的血脈,心裡永遠向著蕭家。」
「那便好。」梁太后伸手端起茶盞,細細地抿了一口,這才朝身側的紅衣少女招手,示意道,「對了,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梁幼容會意,向前一步抱拳道:「臣女梁氏,小字幼容,見過長寧長公主殿下。」
這小小的一個姑娘家,拜見長公主卻不行女兒禮數,而是像個男子一般抱拳拱手,果然是梁家人,骨子裡流著一樣冷情的血。
蕭長寧坦然受了禮,裝作好奇地問道:「這位妹妹容貌清麗,不知平日都喜愛做些什麼?女紅,還是書畫?」
梁太后笑了聲,緩緩道:「梁家將門之後,無須修習女紅,而是學的殺伐之術。」
「好一個殺伐之術!」
蕭長寧還未應答,遠處卻驀地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眾人望去,只見不遠處沈玹一身銀白蟒袍,烏紗圓帽,似笑非笑地站在梅園的月洞門下,凌厲的目光如利刃隔空刺來,釘在梁幼容身上,冷聲道:「久聞南陽知府之女擅長舞劍,也是巧了,本督手下也有一名役長以精通刀劍聞名,不知梁姑娘可否賞臉,與本督的玄武役役長切磋一番?」
見到沈玹,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萬分,五指不自覺地緊緊攥起。
沈玹對太后的敵意視若不見,只微微抬手,命令道:「林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