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地望著沈玹,嘴唇張了張,不知該作何反應。
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現實給了她沉痛的一擊:捨棄她的,竟真的是她最親的人。
沈玹伸手撫去她的淚漬,指腹的薄繭擦過她幼嫩的肌膚,帶起一陣令人心安的粗糲之感。他的面色依舊冷峻,似乎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但眼裡明顯多了幾分心疼,問道:「真相就是如此。臣和皇上騙了殿下,殿下可還願堅持自己的心意,留在臣的身邊?」
當迷霧撥開,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蕭長寧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模樣看起來不至於太過狼狽。
蕭長寧忽的抬手揉了揉濕潤的眼睫。從沈玹的角度,只能看見她繃緊的下巴微微顫抖,露出一個自嘲般的笑來:「本宮曾經有懷疑過桓兒,但不敢深思。我怕自己一旦明白了真相,便連最後一點溫暖的念想都沒有了……沈玹,你為何一定要在今日說出真相呢?就不能多瞞我兩日,多哄我兩日嗎?」
「我不能騙你。」沈玹沉聲道,言辭坦蕩。
「本宮現在覺著自己好傻。那被我珍視的唯一至親,卻將我視作螻蟻草芥。」蕭長寧單手撐著額頭,紅著眼道,「你就不怕我知道了一切後,從此離你遠去?」
沈玹道:「如果殿下決意要走,我拼盡一切也會將你重新追回——沒有欺瞞與交易,憑真心,憑本事將你追回。」
這句話太過曖昧。蕭長寧一時忘了傷痛,猛然抬頭看他。
「那日亭中賞雪,殿下問我為何要再次吻你。」沈玹伸手,用拇指摩挲著她紅潤的唇瓣,緩緩說:「這是我要向你坦誠的第二件事。這個問題我想了許久,今日便給殿下答覆:長寧,我從未對任何女人或盟友起過慾念,唯有你,我想徹底地占有。」
蕭長寧唇瓣微張,望著沈玹認真的模樣,耳畔全是他暗啞的低語,如夢似幻。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她實在太過震驚了,以至於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腦中全是嗡嗡的轟鳴,半晌才喃喃道:「沈玹,你……是何意思?」
「在臣心中,殿下早已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聯姻對象,亦非盟友,而是臣想攜手一生的妻子。」沈玹凝望著蕭長寧因震驚而微縮的瞳仁,忍不住攥住她微微蜷曲的指尖,將她拉入自己懷中,低聲道,「若是殿下還不明白,臣可以說得再直白些。臣喜歡殿下,對殿下有著不可告人的慾念,並從始至終,只會對你一人有慾念。」
蕭長寧仍是愣愣的,微張著嘴,睫毛上還掛著淚,濕紅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沈玹。
「方才殿下說了,感情之事是先開口者輸,如若感情真有輸贏,這一次,我情願認輸。」沈玹傾身,將她摟入自己懷中,俯首吻去她眼角的淚痕,低聲暗啞道:「吾妻長寧,乃此生摯愛。」
蕭長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縹緲的夢,仿佛一顆心跌入泥淖,又在下一刻被人拾起,捧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