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卻是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調笑她:「好,回去再繼續。」
正巧煙火也到了尾聲,蕭長寧無法直視沈玹炙熱的視線,只好扭頭就走,誰知才走了兩步,就發現迴廊盡頭的花圃里衝出了一人。
定睛一看,正是穿著織金鳳袍的梁幼容。
梁幼容面色不好,只顧著一個勁往前疾走,倒沒注意隱藏在拐角陰影里的蕭長寧和沈玹。蕭長寧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正想要上前打個招呼,又聽見花圃小道里傳來了幾聲窸窣的細響,她只好停住了腳步,和沈玹躲在迴廊的拐角。
那邊,穿著朱紅繡金龍袍的蕭桓一路小跑著奔了過來,拉住梁幼容的手喚道:「皇后,你怎麼了?」
蕭桓語氣里的擔憂不像是作假,梁幼容卻像是受刺激似的,一點一點掙開蕭桓的手,力氣大到手腕都泛了紅。她平靜而悽惶地問:「陛下特地將臣妾帶來宴會,是為了羞辱臣妾嗎?」
蕭桓一愣。
約莫是怕傷到梁幼容,他終是鬆了手,弱聲道:「朕沒有,朕只是想和你……」
「你有。」梁幼容道,「我是罪臣之後,我不該出現在這裡。陛下當著我的面處置萬安長公主,不就是為了折辱我的自尊嗎?」
蕭桓嘴唇動了動,面上呈現出些許茫然之色,而後,這點茫然漸漸暈散,化為眼中的悲傷。
「容姐姐是這麼想我的?」
「皇上,看在臣妾曾經幫過你的份上,你給我個痛快吧。廢后,貶謫,還是死亡,都隨你,只要不呆在這裡……」
「不可能。」蕭桓含著眼淚,無措地踱了兩步,哽聲道,「不可能。你是朕的皇后,你說過要保護朕的!」
「我保護不了你了,皇上。」梁幼容臉上有淚痕,在月光下折射出濕冷的光,說,「放過我吧。」
「你不能走!」蕭桓紅著眼,像是個失了糖果的小孩,只重複道,「你不能走,容姐姐。對我而言,你永遠是不一樣的,你和他們不一樣知道麼?我、我心裡有……」
砰、砰——
最後一批煙火綻放,掩蓋了蕭桓顫抖的聲線。夜空如墨,紫黃交接的煙火中,這對少年夫妻隔著一丈遠的距離對視,明明近在咫尺,卻恍若天涯。
聽人牆角終究不是光明正大,蕭長寧嘆了聲,拉住沈玹的手往回走,感慨道:「忽然覺得,本宮能和你在一起,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
沈玹沒說話,只是更緊地回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