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桓一時無言,半晌才不服氣道:「木已成舟,朕再不情願也得叫你一聲姐夫。」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不管是什麼人,太貪心總是不好的,沈玹如此,蕭桓又何嘗不是如此?朝堂制衡,讓錦衣衛和東廠相互牽制是再好不過的,更何況,錦衣衛的溫陵音算是天子心腹,沈玹若想反,也得連皮帶肉地扒下一層皮。
沈玹自然知道蕭桓心裡的小算盤,君臣之間就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只是未到徹底戳破的那一日,在內憂外患中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朕實在不甘心,連萬里之外的蠻夷之族都敢欺負朕年幼。」蕭桓抬眼望著沈玹,像是在乞求一個答案似的,「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北狄人,一寸寸蠶食掉朕的肱股之臣嗎?」
「敵人在暗我在明,不過也並非全然沒有辦法。引蛇出洞,方能瓮中捉鱉。」沈玹抬手捻起一枚黑子,輕輕按在棋盤上,方緩緩道,「只是,需要皇上稍稍配合。」
蕭桓一怔,問道:「如何配合?」
沈玹抬眼,窄窄的一條陽光橫打在他的眼睛上,折射出凌厲的光芒。
他說:「皇上,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蕭長寧在洗碧宮前散了會步,不多時,便見沈玹從不遠處的殿門內拐出來。
她笑著迎上去,問道:「和皇上談好了?」
沈玹『嗯』了一聲,自然而然地牽住她的手,問道:「累麼?」
「有點。」蕭長寧道。
「我背你。」
「不、不用!」
「抱你?」
「也不用,真的!」
沈玹擰了擰眉,隨即湊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必顧及禮數,有本督在,無人敢議你是非。」
心間一暖,蕭長寧好笑道:「請沈提督不要用這般深情的語氣,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啊!這種話一般都是史書中的大佞臣說的呢。」
「本就是奸宦,長公主殿下一開始不也是這般認為的麼?」沈玹低聲翻著舊帳,可眼裡卻是愉悅的。
蕭長寧大窘,想起沈玹出現過幾次的『無常簿』,忍不住問道:「你該不會是把本宮得罪你的所有事情都記在無常簿上,時刻拿出來翻翻舊帳罷?」
沈玹挑眉一笑,說:「是。」
蕭長寧忽的停了腳步,憋了半晌,方抬手攤掌,掌心朝上五指勾了勾,「無常簿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