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玹長眉一壓,反笑道:「承蒙皇上抬愛,臣不才,沒有什麼鴻鵠之志,偏安東廠一隅便足矣。」
這便是委婉地拒絕了。
君臣二人綿里藏針,蕭長寧笑著打圓場道:「皇上,本宮才捨不得丈夫上戰場,比起做什麼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本宮倒更希望他留在東廠陪著我們母子。」
蕭長寧發話了,蕭桓不能不賣她面子,沉思片刻方道:「也好。只是東廠事務冗雜,不如廠衛合二為一,重大事務由溫指揮使和沈提督共同落章完成,也算是為沈提督分擔一二,如何?」
說是廠衛合一,約莫是想利用錦衣衛削弱東廠權勢,互相制衡,兩虎相鬥。
出乎意料的是,沈玹並未拒絕,沉聲道:「全憑皇上做主。」
一場轟轟烈烈的彈劾奸宦之爭,竟然就在這個蟬聲聒噪的清晨落下了帷幕。沈玹非但沒受罰,還落了個託孤忠臣的表彰。
回東廠的馬車上,蕭長寧仍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
「廠衛合一,削減職權,我還以為你會拒絕。」馬車搖晃中,蕭長寧倚在沈玹懷中,沉思片刻又自我否定道,「不,不能拒絕,總要給桓兒一個台階下才行。」
沈玹笑了,胸腔微微震動,顯得嗓音有些沉悶:「對皇上來說,廠衛合一是削權,但對於我來說則未必。」
蕭長寧來了興致,起身道:「此話怎講?」
沈玹挑眉道:「你與越瑤交好,越瑤與溫陵音交好,廠衛遲早是一家,何來『兩虎相鬥』之爭?」
蕭長寧沒料到他連這點都想到了,蕭桓那隻小狐狸又如何斗得過老狐狸?不由噗嗤笑道:「你怎知道越瑤一定會和溫陵音交好?他倆前幾日還鬧彆扭了呢。」
沈玹淡淡瞥了她一眼,反問道:「當初你也曾同我鬧彆扭,現今不是感情很好?」
蕭長寧否認:「我哪有!」
沈玹提醒她:「對食,你忘了?」
蕭長寧一噎,默默扭過頭不說話了。
半晌,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你到底與桓兒做了什麼交易,他竟然肯想出那樣的理由來幫你?」還連逝去的先帝都抬出來了!
見蕭長寧投來疑惑的目光,沈玹輕笑一聲,揚眉道:「因為我手上,有皇上最想要的東西。」
蕭長寧納悶道:「是何東西?」
沈玹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猜。」
蕭長寧擰眉思索了一番,在心中仔細搜羅能牽制蕭桓的東西有哪些……很快,她有了答案,訝然道:「皇后的下落?」
若說能讓蕭桓方寸大亂的,約莫也只有梁幼容了。
「聰明。」沈玹獎賞似的吻住她的唇,直將她吻得雙頰泛紅,透不過氣兒來。
初夏在蟬鳴聲和盛開的紫薇花中轉眼而逝,十月金秋在桂子的清香中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