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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揪著費奧多爾揍過一頓之後,我注意到黑澤老闆正扒在吧檯那邊小心地探頭往這邊看,一臉的[天吶,不會出人命吧?][我要不要先打個急救電話]的擔憂表情。
不管怎麼說現在都還在黑澤老闆的咖啡店裡,再打下去的話我估摸著黑澤老闆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考慮到這個,我鬆開拽著費奧多爾衣領的手停止了暴力行為。
被打了一頓的費奧多爾發現我停下來之後發出了一聲悶悶的笑聲,扶著桌子站起來理了理拽皺的衣領,雖然外表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他的神態除了最開始我突然動手的時候懵了一下之外就沒什麼大的變化,頂多也就是痛的時候皺下眉。
現在他甚至還能語調舒緩帶著些莫名笑意對我開口,「這樣就好了麼。」
「即使是面對我這個罪魁禍首,憤怒於我對於生命的輕視,所做的也只是打一頓,而不是想殺了我嗎。」費奧多爾慢吞吞地撿起地上的白色毛氈帽拍了拍灰塵,好笑似的低低地笑了兩聲,而後抬起頭。
這個人抬頭所露出的紫色瞳孔平靜且沒有高光,像極了某種浮世繪上妖魔的眼睛。
我才剛收手就直面對上了這雙妖魔一般的眼睛。
「因為憤怒殺人才奇怪吧...說起來,你跟我想像的不大一樣。」因為打過一頓出了氣,我現在正處於相對而言比較心平氣和的狀態,面對著費奧多爾這種聽起來莫名其妙又似乎有一點點能聽懂的話,我在解讀的同時也能冷靜回復。
「哦?」對方似乎是有些好奇,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後坐回了座位上,就算太宰剛剛說了已經通知軍警過來了他也沒有絲毫急著要走的樣子,「在Taki桑的想像中,我是什麼樣子的?」
「當然是陰險卑鄙沒人性還反社會,《蝙X俠》小丑那一掛的了。」我以[你自己心裡就沒有一點數嗎.jpg]的微妙眼神看了費奧多爾一眼,考慮到最好還是等異能特務科的人來了再走,不然到時候被人跑了指不定還會搞出點什麼事情來,就沒有在毒打完之後立刻離開。
能做出昨天那種事,搞出噁心人的炸彈選擇題還騙小女孩去死的這種人,我覺得用[人渣]這個詞形容還算輕了,八成是個心理扭曲的反社會反人類的瘋子,要不就是個自認是神或者神的代言人,覺得人類罪惡社會黑暗要搞大清洗的扭曲中二病。
但是在面對面見到人並暴打了一頓之後,我發現這個人好像不是一個單純的反社會或者中二病,而是一個更複雜更具有矛盾性的人物。
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以作惡為樂,而是具有一定同理心和大眾意義上正確的善惡觀,知道自己所作所為是錯誤的,但是為了完成某個理想一般的目標可以做出任何惡事的類型。
雖然有時候會有一些奇怪的聯想,但我覺得我看人的第一印象直覺還是挺準的,挺少有看走眼的時候。
可是比起單純的高智商反社會,這種的反而更難搞啊!
「那Taki桑是覺得我跟你想像中的形象不一樣在哪裡呢?」我這麼說了之後費奧多爾反而更好奇了——不過這個好奇也只是表現出來的,我多少能感受到對方其實並不在意答案。
我正打算回答,除了在我動手的時候嚷嚷幾句『用朱麗葉,別上手』『對對對,就這樣,瞅准臉多打幾下』,之後就沒怎麼出聲的太宰忽然遮住嘴提醒一般地咳了兩聲。
我:「?」
「旦那,魔人君這樣的人是很擅長傳銷洗腦的,交流太多容易掉坑被套進去。」太宰真誠地眨了眨眼睛,「這邊建議不要跟他說太多哦!保險起見最好在嘴上貼膠帶禁言。」
還...挺有道理。
「我這樣的人嗎。」費奧多爾笑了,以溫和的語氣提醒道,「你和我是同類人。」
「本質上我們確實是同類人沒錯,但是思想上我們可不是同類人。」太宰沒有反駁費奧多爾所說的他們是同類人的說法,卻在贊同之後態度一轉,相當具有辯證性地指出他們兩個人思想上以及看事情角度的不同。
「就好比我們倆同時認識了一位女性,你覺得這位女性性格糟糕脾氣大還任性矯情做作,還經常用一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假話糊弄你,不僅經常看到消息也不回你還吃完榴槤不漱口,簡直渾身都是毛病你怎麼看怎麼討厭,但是你厭惡的這些在我看來又正是她的可愛之處一樣...這樣子說明應該能理解?」幼年體小小一隻的太宰揉了揉臉一本正經地做出如上比喻,發言完畢之後還特別貼心地問對方能不能聽懂。
哇,這、這難道就是...
——太宰的奇妙 比 喻嗎 ?
...不管費奧多爾能不能理解,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倆的腦電波是怎麼對上的,也許這是因為聰明人習慣性想太多,然後想著想著腦袋結構就發生了不可名狀的變化了吧。
不過聽歸聽,我覺得有一個我還是得說一下的。
「好了,稍微停一下吧。」我看黑澤老闆那邊探頭的次數越來越多,黑澤老闆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就叫停了太宰繼續用奇妙比喻來辯證話題,「而且你們也不是同類人。」
「同樣是尋求這某種東西,太宰這傢伙雖然總是給人添麻煩讓人操心,但是他一直是以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尋求那個東西,而不是傷害別人。單是這一點...」我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下,不閃不避地注視著費奧多爾妖魔一般的眼睛,「你就沒法跟他相提並論。」
我這一番話說出來,咖啡店綠色植物後面的這片空間忽然就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