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一点一点地收敛表情,温柔笑道:没什么,郁老师是个好老师。
郁清棠不自在地别开眼,道:班主任不都是这样的么?
程湛兮不置可否地唔了声,说:那也很难得。她道,所以你是觉得他的家庭情况是导致他自暴自弃的主要原因,想从这方面入手?
郁清棠呼了口气,不确定地说:先试试吧。
看向天游爸爸一直以来的态度,这次家访恐怕是徒劳无功。
两人到了别墅门口。
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提前迎接。
程湛兮正要按雕花铁门外的门铃,里面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高瘦的少年身影从门里走出来,给她们打开了院门。
向天游穿了件黑色毛衣,黑色系带运动裤,似乎刚洗过澡,带着些微的湿意,短发乌黑柔软,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嘴角噙着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在程湛兮看来充满生硬的表演痕迹。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学会用满不在乎的笑容做自己的保护色。
程湛兮相信向天游妈妈的他从前很听话、成绩优异的说辞。
一个人固然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是内心的东西却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比如郁清棠,程湛兮一直觉得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情,越丰富的内在,越需要耐心去挖掘。
程湛兮忽而心念一动,郁清棠是不是也像向天游一样,是离异家庭?抑或是父母双亡?
向天游含笑看向郁清棠:老师好,来得真早,我爸不在家。语气里透着幸灾乐祸。
郁清棠没什么表情道: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他说在赶回来的路上。
向天游嗳了声,吊儿郎当地说:那您恐怕上午见不着他了,老向一天天的可忙。
郁清棠抬脚往里走,淡道:那我就留在你家吃午饭。
向天游梗住。
走在后头的程湛兮笑笑跟上,经过向天游的时候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向天游回神,本能地给了她一个干净的笑容。
笑完又有点后悔,他没让情绪表现在脸上,唇角一点一点地挑上去,到机械化记忆熟悉的弧度,道:程老师。
程湛兮说:我陪郁老师一块在你家吃午饭。
向天游爽快应:好嘞,我让阿姨做几道好吃的。
程湛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迈步往前走了。
向天游站在原地,上扬的嘴角像是不堪重负似的塌了下来,失去了表情。
良久,他眸中闪过自嘲神色,抬脚也进了家门。
向家并非没有家长在,沙发上坐着一位贵妇打扮的女人,穿一身丝绸的浅粉睡衣,修长白皙的左腿交叠放于右腿之上,睡衣领口敞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风情万种。
郁清棠一进门便皱眉。
程湛兮后进来,果断把郁清棠转过来面对自己。
郁清棠:???
程湛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看,容易长针眼。
郁清棠嘴角动了动,没能忍住笑意,弯起眼睛。
程湛兮提高了声音道:你好?
侧对着她们的贵妇偏过头来,陡然升起危机感,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是谁?她面容姣好,年纪看起来不到三十,也就和程郁两人差不多,气质上却截然不同,丰腴饱满,妖娆多姿。
说着话,她睡衣开得更大,饱满胸脯呼之欲出。
程湛兮:
郁清棠不知道身后的事,见程湛兮神情复杂,便好奇地想回头看。
程湛兮伸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
程湛兮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对方的脖子以上,温和说道:我们是向天游的老师,来家访的。
贵妇直起水蛇一样的腰身,把半弧雪峰装了回去,捧起自己手指的美甲拨弄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原来是老师啊,老师请坐吧。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有起来招待的意思。
程湛兮放下手,牵起郁清棠到贵妇侧手边的沙发坐下。
向家的阿姨倒了两杯茶过来。
程湛兮接过道谢,放在了茶几上。
向天游坐对面玩儿手机游戏,贪吃蛇。
向天游的继母江柳青无所事事,瞄了眼身旁坐着的老师,随口问道:您二位哪个是老师?
程湛兮说:我们俩都是。
江柳青捂着嘴娇笑: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陪着来家访的。
郁清棠:
程湛兮笑笑。
江柳青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悠悠起身说:有点儿困了,我去睡个回笼觉。老向不在,我也不是孩子亲妈,两位老师自便就好。
程湛兮:您忙。
江柳青路过她俩身边,笑说:你们俩看着挺般配的,真不是一对儿啊?
郁清棠再次:
程湛兮笑得脸都要僵了。
向天游冷冷出声道:要睡觉就赶紧去睡,别在这儿放说些没营养的东西。
江柳青:就你这个和长辈说话的态度,回头你爸就要抽你。
向天游:老头儿现在不在,我就是把这家掀了他也得回来才能处置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掀?
江柳青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向天游往沙发里一靠,架着腿继续玩儿贪吃蛇。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
向天游。
向天游犹豫要不要放下腿,最终只放下了手机,笑着答了声:到。
程湛兮问:你爸什么时候再婚的?
郁清棠惊讶地看了程湛兮一眼。
这么直接就问吗?
向天游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旋即满不在乎地笑道:两三年前吧,怎么了?
程湛兮摸了摸下巴,说:挺久了,怪不得你恐吓的手法这么熟练。
向天游表情一滞。
程湛兮好奇道:你平时都是怎么掀的?
向天游不自觉地把架着的腿放了下来,轻嗤了声,道,就摔摔东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