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譯說:「昨晚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陳聞呆滯著目光看他,不知該回什麼。
洛譯繼續說:「從我選擇當警察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每天要過什麼樣的日子,要面對什麼樣的人。」他頓了頓,思考著,沉浸在過往的回憶里。他說:「我的抽屜里,最裡面,有一封遺書,很早就寫好了。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真相被掩埋。」
他們彼此凝望著,任由這片肺腑之言消散在空氣中。
陳聞抬起他那隻還沒殘廢的手,輕輕抱住了洛譯,而洛譯幾乎是立馬反手摟住了他。在這完全不浪漫的地方,在安靜的消毒水裡,他們彼此依靠著。
陳聞輕聲說:「對不起。」
洛譯搖搖頭:「不要這麼說。不要覺得是你害了我,永遠不要那麼想。是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死了。」
翌日。
洛譯沒有睡好。
他吃了一片止痛藥,便直奔宋立成的辦公室。
宋立成正在喝一杯熱茶,隱隱能聞到枸杞的甜味。他看洛譯風風火火地進來,微感不妙:「吃早飯了嗎?食堂還有粥呢。我說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就歇幾天吧,多養養,你這半天就出院,別當自己鐵打的啊。」
洛譯沒好氣地拉開椅子坐下:「我歇得住嗎?你歇得住嗎?」
宋立成尷尬道:「小祖宗,誰得罪你了。」
洛譯道:「廖麗萍的案子,當年為什麼要以自殺結案?檔案卷宗到底在哪?你明明知道她身上有三道致命刀傷,為什麼裝作視而不見?」
「廖——」宋立成心虛道,「什麼廖麗萍,你現在查的案子死者不是叫程艷嗎?我跟你說上頭很重視這個案子的。你都拖幾天了,把嘉瀾酒店搞的都沒法營業了,還找不到兇手嗎?」
洛譯怒道:「你少他媽裝傻。」
說著,一張法醫鑑定報告複印件拍到他的桌上。宋立成還愣神的時候,一張老舊報紙報導了嘉瀾酒店神秘女性跳樓自殺的複印件拍到他的桌上。
隨著兩巴掌,整個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洛譯沉聲:「程艷和廖麗萍是多年好友,她死之前一直在調查這個案子。我要申請重新立案並且併案調查。嘉瀾酒店一定有鬼,我一定要抓出來。」
宋立成神情嚴肅地看他:「不可能。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十年,沒有充足的證據,不可能重新立案。」
洛譯冷笑:「我一定會找到證據。」
宋立成卻搖搖頭:「不行,胡局早上找過我,下了死命令,三天內必須結案。」
胡局,市公安局局長,神龍見首不見尾。
洛譯對他印象不深,因為從他進市局開始,胡局就是胡局,甩手掌柜,開會發言人,肥頭大耳啤酒肚,每天應酬不斷,沒有一個好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