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初搖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當時我也是沒辦法,我真的很想保他,我甚至準備好帶他離開江城的。」
陳聞說:「我不想討論當時是誰對誰錯,你覺得糾結這些還有意義嗎?」他深吸了一口氣,「陳浩初,偷來的東西遲早是要還的。不屬於你的,強求則是罪業。」
陳浩初的目光緊鎖著那塊墨。
那是曾經他送給周瑞的信物,他真的很愛他,愛到這輩子都沒有結婚,他在用自己方式表達那滿是歉疚的愛。
可是,這一切多麼可笑。
「所以你想怎麼樣?」陳浩初半闔著眼,快斷氣了一般。但他又強撐著精神,想要摸一摸那塊墨。
陳聞狠心將木盒蓋上,退開半步:「我不會殺你,但我會告訴你一件事。」他冷冷地注視著陳浩初,「我媽媽周潔不是周瑞的親生骨肉。當初和周瑞結婚的女人,其實也是個苦命人,在那個時代,未婚生子是多麼嚴重的罪過。
「他不忍心,於是和她結了婚,幫她保全了名聲。」陳聞自嘲地笑了一聲,「所以你看,這故事是不是很荒謬呢。」
那些自以為是的恨意。
來自每一個自以為是的愛。
看似漂亮光鮮的家庭,卻沒有一個人開心。
他可以是陳聞,可以是周聞,但其實他誰也不是。人生天地間,血脈並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是他媽媽,也許他不會站在這裡,不會驗證善惡終有報的老道理。
他花了十年時間,終於明白,他是自由的。
「這塊墨我會還給博物館。」陳聞說,「如果……」他想了很久,還是算了。他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陳浩初已經失神。
明明是白天,窗外卻烏雲低壓,一場狂風暴雨來襲,猶如他此刻的心境。他自傲了大半輩子,以為周瑞是背叛他的人,但是,誰都沒有背叛過他,誰也沒有辜負過他,是他辜負了自己。
胖大眾里,洛譯打開雨刷,這暴雨下得猛烈,一點預兆都沒有,無端讓他心慌起來。他到現在還是很恍惚,陳聞突然跳樓給他的打擊可以說是巨大,又突然出現,讓他置身漂浮的幸福中。
他好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陳聞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點出現?明明假死是為了暴露伍才良,現在雖說是真的暴露了,但為什麼要出現呢?他也可以選擇繼續隱身,繼續看自己把這爛攤子收拾完。而且那群跟蹤的人出現的時機也很巧妙,雖說之前他就被王家的人搞過,但那不一樣。還是說……不會有一種可能是那些全是陳聞導演的吧?不能吧?
難道說?
陳聞是真的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