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像隼,有懶散,有不羈,有浩大的國子監都束不住的野性。
俞漸離心口沒來由地一顫,又很快平復。
曾久病的他總是有著最快調節心情的方法。
見俞漸離看向自己,紀硯白主動問:「是不是挺難懂的?寫得彎彎繞繞的。」
哪裡難懂?
比白話文還白話,甚至沒有筆畫特別多的字,可見軍師寫得十分用心。
俞漸離主動提議:「字這麼少,還是十兩吧。」
「說了二十就是二十,說出來的話怎麼能收回去?」
「這錢我收得問心有愧。」
「我心甘情願的,你愧什麼愧?!」
俞漸離只能拿起書信看了一眼,又做了一個深呼吸。
紀硯白十分不解:「我的字寫得那麼大,你還不認識?」
「你的字……很個性。」
他只能這麼說,這字寫得像姿態各異的磐石,筆畫粗,寫得一團一團的,團成了各異的形狀,真的很難認出來是什麼字。
有些許像一坨坨形狀妖嬈的屎。
他更加不理解紀硯白為什麼要找他抄寫了,明明可以用毛筆在紙上畫無數個圓團後交上去,想必也不會被看出來什麼,甚至不會覺得他態度敷衍。
於是他拿著紀硯白的書信仔細研究,逐漸發現,紀硯白寫字是有些進步的,後期的字能看出一些筆畫來了。
他抬頭在屋中四處看了看,最後端來水盆用毛筆沾水,在桌面寫字。
紀硯白不理解,詢問:「你在桌子上寫什麼?」
「我在練習你的字。」
「哦,寫得差不多就行。」
「收了錢,就得做到最好。」
紀硯白也不願意和他計較細節,只是不解:「為什麼要用水練習?」
「可以節省些墨和紙。」
俞漸離穿過來後俞家已經敗落,墨和紙可是極為金貴的東西,他只能收集一些馬毛來做出簡單的毛筆,接著用水練習原主的筆跡,還真練出了一些心得。
「倒也不必。」紀硯白號房裡的墨和紙基本上也沒人用,俞漸離想要甚至可以送給他。
「你的字體很廢墨。」
「……」紀硯白竟然無法反駁。
不出一刻鐘的時間,俞漸離就練習得差不多了,於是拿來紙張抄寫起來。
為了逼真,他還特意模仿了紀硯白寫字歪歪扭扭,間隙不一,甚至斜出去的風格。
紀硯白看了後不由得揚眉,學得確實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