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怎麼麼壞了!亮起來啊!怎麼辦,誰來救救我!」
「媽媽,阿荀!救救我!我害怕!」
「我不要待在這裡!好黑,不要!啊!!!」
破碎的聲音一點點變得乾枯嘶啞,小姑娘無力地癱在地上,她張著嘴卻鮮少有氣息通過,眼睛半睜著找不到焦距,像是死了一般。
司堇荀也在那地窖里關過,他知道那種絕望瀕死的感覺,漆黑壓抑,摸不著邊際,她的幽閉恐懼症……原來真的是他害的。
這個畫面他前些日子腦補過,可他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出他是如何把她推下去的,或者說他不願相信做出那事的人是他。
他差點害死了她,在他埋怨憤恨的時候,她被送去了醫院,脫水、窒息、驚嚇過度……她就像朵被風霜吹打過得玫瑰,幾近凋零。
……
婦人所言和那護衛的話所差無幾,一切都得到了證明,不再是猜測或算計,雖然只是些隻言片語,可畫面感卻很強,司堇荀分不清那些夢是他早前聽了那護衛的話想像出來的,還是上天降下來懲罰。
胸口一陣悶痛,司堇荀忍不住掩唇隱忍地咳嗽了兩聲,五臟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
該問的都問完了,婦人被送了出去,司堇荀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了輪椅上,他看向林澈,對方眉頭緊鎖,目光隱晦。
「林澈,你說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沒有。」
稍作思索,林澈篤定地回答,他望著窗外的黑雲,神情漠然,看看這外面的難民,餓殍遍地,易子而食之事屢見不鮮,如果真的有神,那他們護佑的是誰?
神,從來都只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幌子。
司堇荀扯了扯嘴角,滑著輪椅往外面走去,林澈說得對,這個世上是沒有神的,若非如此他們又怎麼會允許他對司絲做出那樣的事。
她拼盡一切的護著他,可到頭來卻換得了他的恨意,她本該被他好好保護照顧,可現在卻被他推入了泥潭。
若真的有神,他們該救她才是,而不是看著她一再被他傷害。
…………
夏季的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很快,可今天卻好像出現了意外。
豆大的雨滴打落在地,陰暗無人的街道上,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被密集的雨幕遮住了,濕冷的空氣撲面襲來,像置身迷境般永遠找不到出路。
回到南林公館時,司堇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濕,他下了車,丟掉雨傘,任由後面的保鏢跟著,滑著輪椅孤身向前。
公館裡亮著燈,明亮耀眼,他終於不用像小時候那樣擠在蠟燭前,只為貪圖那一刻的光明。
他回家了,可家裡卻再也不會有他的姐姐了。
雨水肆無忌憚地澆在他身上,鑽進鼻腔,吸進肺里,火辣辣的窒息感擠壓著胸腔,瀕臨死境的熟悉感又讓他想起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