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的叉子落到了桌上,她看向望月美代子,像在確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望月美代子的反應平靜,只是眼睛微微睜大了,「你決定去東京了?」
「嗯。」清瀨輕巧地應了一聲,繼續往樓梯上走,他走到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移開門,關上。
樓梯上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門很快被猛地移開,撞在門框上,天音站在門邊,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汐音哥你要離開祇園了?」
「對啊。」清瀨沒有看她,移開柜子,把舞伎時代的和服全都整理出來,一一清點。
「我的名字還繼承了你的一個字,怎麼你就先離開了。」她的聲音有了哭腔,「你不是還要見證我成為藝伎嗎?那些話都不作數嗎?」
「怎麼說得我好像要死了一樣……」清瀨還是沒有看她,「可以讓我一個人整東西嗎?」
門又移上了,清瀨聽到了天音啜泣著下樓的聲音,他按了按酸澀的眼眶,把化妝檯上的東西也一併收拾了。
花簪,發梳,胭脂、白粉……
收拾不動了,他就把那些屬於藝伎的所有都抱在懷裡,靜靜地待在房間裡,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敲門聲,清瀨如夢初醒,手臂鬆弛,衣服散在榻榻米上,交疊成了浮世繪一般瑰麗的色彩。
「整得怎麼樣了?」開門的是望月美代子。
清瀨把那些散在地上的和服一件件收起來,夾上和紙,捆上繩子,「不收拾不知道,這些年我買了好多衣服啊,明明剛開始當藝伎的時候,最便宜的和服都買不起。」
「屬於置屋的東西記得留下啊,還要給天音用呢。」望月美代子提醒他。
清瀨忍不住笑了,把當時栗花落離開時他繼承的髮簪放在了桌上,他想了想,又把那隻給天音戴過的團扇髮簪也放上。
「等她冷靜了之後,幫我送給她吧。」
「好。」望月美代子走進房間,在榻榻米上坐下,環顧著整個房間,「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說這麼破的屋子我可不住,後來住得倒是挺開心。」
「這不是沒辦法嘛。」清瀨用調侃的語氣回道,「當時您說不想住就住大街,15歲的孩子被嚇慘了。」
「沒想到第二天深夜偷吃泡麵就被我發現了,我還在想這孩子適應能力還挺厲害。」望月美代子也笑了,「有的時候想想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每周發一次手機都讓你第一個拿到,你拿著手機,也不知道要打給誰,就這樣呆呆地對著撥號鍵盤發愣。」
「我想起來了,我那個時候用的是不是翻蓋的手機?」清瀨把和服依次放進箱子裡。
「是啊,栗花落每次都很嫌棄你對著手機發呆,你說要打給喜歡的人,她還嘲笑你沒拿到號碼。」
「現在我拿到了。」清瀨拿出手機晃了晃,「可惜了,沒機會向她炫耀了。」